千里之外的京城,雖然有些熱,但相比前一陣已經涼爽了許多。

  洛染從玲瓏閣回來,就聽說東院鬧得厲害。

  這次宋家也真是狠了心,不等傅明珠清醒,就連人帶嫁妝以及一封休書給送了回來。傅世恒一時氣急,甚至出手打了宋清宥。

  這些都是綺琴送信告訴她的,并囑咐一句:傅明珠醒來后有些癲狂,讓她注意些。

  洛染收好信,讓汪嬤嬤和萬管事過來,細心囑咐了一遍。別的她倒是不擔心,就怕傅明珠真的腦袋不清醒,對兩個孩子做出什么。

  第二天一早,陸久臣剛進宮,就見李寶林站在宮道上轉圈圈。

  他笑著上前打趣:“李公公這一大清早找什么呢?可是丟了寶貝?”

  一看是他,李寶林臉上頓時松懈下來,上前請安:“哎呦,奴才的小王爺,您可算來了!快,快,皇上找您呢!”

  拉著陸久臣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往御書房去。

  陸久臣被他拉著,故意放慢了步子,道:“李公公,爺可沒遲到,掐著點兒進來的。你這么一說,好像爺玩忽職守似的。”

  李寶林知道這位小王爺的脾氣,那是吃軟不吃硬,得順毛摩挲,笑著臉道:“哪能呢,小王爺您多慮了。”

  想了想,見周圍沒有人,特意壓低了聲音道:“徐閣老剛走,皇上心情就有些不好,小王爺您當心著點。”

  陸久臣挑眉。

  李寶林看他一眼,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前兒個晚上小王爺是不是沒回慶王府歇息啊?”

  陸久臣了然地點點頭:“多謝李公公提醒,我明白了。”

  李寶林見他心中有數,這也才松口氣,不敢再多說。

  到了御書房,果然像李寶林說的,皇上心情哪是不好啊,那是相當不好。

  陸久臣一腳剛邁過門檻,一個茶盞沖著他面門飛過來,陸久臣輕輕一抬手,茶盞穩穩攥在手中,只是里面的茶水所剩無幾,掌心一片濡濕。

  陸久臣雙手將茶盞放在皇上面前的龍案上,又后退回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等皇上叫起,抬頭笑嘻嘻道:“皇伯父,誰又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皇上也被他這沒皮沒臉的樣子弄得了沒了脾氣,但還是板著臉問:“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陸久臣假裝認真思考了一下,道:“昨日微臣不當值,早上起來去城東的鋪子吃了一碗餛飩,聽說郊外馬場來了新貨,微臣又去看了看熱鬧。嘖嘖,”

  遺憾地搖搖頭:“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真是沒什么好馬,就連好鳥也沒有。微臣想找一只會說話的鸚鵡,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可心的。”

  “哦,對了,微臣還去看青寧和景行了,兩個小家伙現在走得可穩當了,都會跑了。哎,就是太鬧騰,陪他們玩一會兒,侄兒的腰都快斷了。”

  說著,還揉了揉自己的腰。

  皇上聽到他提起青寧和景行,臉色終于又緩和一些,聲音也不似剛剛那么嚴厲了,問道:“兩個孩子可好?”

  陸久臣忙點頭:“好好好,好得很呢!尤其是青寧那小丫頭,嘴那個甜呦,還說讓微臣帶她來找皇伯父呢!”

  說完,偷偷覷了皇上一眼。

  果然,皇上臉上哪還有怒氣,胡子笑得都快跳起來了。

  看見陸久臣的眼神,皇上也沒掩飾,道:“別以為拿青寧哄朕,朕就不追究你的事了。說吧,前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陸久臣苦著臉道:“微臣還能干什么,當了一天一夜的值,當然是找個舒坦地方睡覺去了。”

  皇上斜眼看他:“只是睡覺?”

  陸久臣摸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李寶林,低聲道:“皇上,您確定想聽?”

  皇上愣了一下。

  李寶林忙低下頭,忍著笑。

  反應過來后,皇上輕咳兩聲,隨手將手邊一本折子扔了過去:“你自己看看吧。”

  陸久臣接過折子一目十行看過,夸張地往后跳了一步:“冤枉,冤枉啊!皇上!微臣比竇娥還冤啊!”

  皇上皺眉:“有話好好說,狼哭鬼叫什么?就你這樣的,以后少去看青寧姐弟倆,別把他們帶壞了!”

  陸久臣假裝沒聽出來皇上想見兩個孩子卻不說的意思,繼續哭訴:“皇上明鑒,微臣真的是冤枉啊。那傅明珠跟誰鬼混,與臣有什么關系?這明顯是有人栽贓陷害!”

  皇上掀開眼皮掃了他一眼,淡聲道:“那你說說,誰會誣陷你?”

  陸久臣一哽,說不出話來,索性耍賴:“反正臣沒做!皇上就算嚴刑逼供也沒用!”

  “放肆!”

  皇上低喝一聲。

  李寶林見狀,忙揮退屋子里伺候的人,自己也出去,并關上殿門。

  等殿內安靜下來,陸久臣也不喊冤了,一聲不吭站在那里。

  皇上臉上也沒了剛剛的氣憤,可眉宇間卻擰成一個川字:“晏回沒消息嗎?”

  陸久臣也收起剛剛的玩世不恭,認真道:“昨日微臣去了宣王府,晏回每隔一日的信照常送著,只是昨天不知為何晚了一夜。但從宣王妃表情上看,應該沒什么事。”

  皇上點點頭,嘆了口氣:“但愿吧。不過他就算有事,也會瞞著那個女人的。”

  語氣有些酸。

  陸久臣依舊裝糊涂。

  皇上見他油鹽不進,嫌棄地揮揮手:“行了,一問三不知!滾吧滾吧!”

  “是!微臣告退!”

  陸久臣迫不及待道。

  氣得皇上都笑了,但還是說了一句:“你胡鬧歸胡鬧,別玩得太過火。傅家雖可恨,但晏回終究是在那里長大,鬧大了對他和孩子名聲都不好。”

  陸久臣道:“是,微臣明白。”

  陸久臣走后,李寶林進來,看皇上臉色還好,大著膽子道:“皇上就這么放小王爺走了,徐閣老那邊……”

  皇上冷哼一聲:“久臣做不出那種事來。徐邦達那個老家伙也心知肚明,不過是來哭訴哭訴,想幫宋家求個恩典罷了。”

  李寶林點頭:“宋大人的學問確實很好。”

  皇上輕笑一聲:“宋家都沒說什么,他倒是蹦跶的歡。”

  陸久臣剛從御書房出來,迎面碰上也恰巧進宮的柳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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