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狗子拿了二十兩銀子大搖大擺地下了黑風山。
有了上次被劫的經驗,他這次學聰明了。他生怕有人在后面追他,把他銀子搶了,一到山腳下他就雇了輛馬車,飛奔向屏縣。
進了屏縣,他才覺得安全了,直奔酒樓而去。過了這么久苦日子,他總要吃些好的打打牙祭。
咱就是說,貧窮限制了人的想象力。
蔣狗子打死也想不到,他雇的馬車是給黑風山送貨的。
屏縣到處都是和沈桃做生意的人,她真心想調查一個人的動向,那不跟玩兒似的。
蔣狗子去酒樓時,酒樓里只有零星兩桌。他的菜剛上齊,瞇眼喝了口小酒,酒樓里就前后腳來了兩伙人。
兩伙人分作兩桌,要了些好酒好菜,粗著嗓子談論事情。
蔣狗子得了銀子心情大好,也不顧別的桌是什么情形,自顧自地喝著自己的小酒。
不多時,店里來了一老一少賣唱的。老人手里拿了一把三弦樂器,雙眼渾濁不堪,看來是個眼盲的。
攙扶他的女孩不過十一二歲光景,身穿紅布碎花上衣,藍色麻布褲子,雖然舊,卻洗得很干凈。她人也長得老實本分,卻有一把好嗓子。
這是酒樓里常見的賣唱人,流連在各個酒樓里唱曲助興。若是有人點曲兒,就會給兩個賞錢,這是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
他們能靠著酒樓賺個活命錢,酒樓也能靠他們助興,這是雙贏,酒樓也不阻攔。
一老一少找了把椅子坐定,老人撥弄琴弦,少女就唱起來。
喝酒的人搖頭晃腦,沉浸在美妙的唱腔里,蔣狗子也不例外。
一曲罷,比蔣狗子后來的兩桌客人爭著點曲兒。
他說先唱他們點的,另一桌說先唱他們點的。一來二去,兩桌吵了起來。
喝了點貓尿壯膽,他們竟是擼胳膊挽袖子大打出手。
其中一人挨了一拳,向后跌倒,好巧不巧正撞到蔣狗子身上。
蔣狗子嚇了一跳,他這人在外面慫,也不敢說啥,悄悄地把自己桌子往外拉了拉。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掌柜的見起了爭執,趕緊出來調解。兩桌人相看兩厭,丟下銀子氣哄哄走了。
掌柜給剩下的客人賠罪:“各位客官對不住了,一點小意外,給你們賠個不是。
這樣,每桌免費送兩碟本店特產的腌菜,味美鮮香好下酒,各位海涵,吃好喝好啊。”
客人本就沒啥損失,掌柜客氣還送腌菜,各個眉開眼笑。
蔣狗子只當這是小插曲,繼續喝酒吃肉,直到人微醺才站起來。
夜色深了,人也吃飽了,自當要去賭坊里耍一耍的。
蔣狗子吆喝:“小二,結賬!”
小二樂顛顛地跑過來,瞧了眼酒菜,心里快速計算報出一個數額,“客官,一共半兩并三枚銅板,就收您半兩。”
蔣狗子不以為意,對他來說,小錢!
他把手伸進懷里一摸,神色大變。他不死心又摸了摸,他的銀子不見了!
蔣狗子的酒嚇醒了三分,有人偷了他的銀子!
思來想去,從他揣銀子進酒樓后,就沒和旁人近身。他知道了,肯定是剛才那兩桌打架時,撞到他那人把銀子摸走了!
小二沒少見吃霸王餐的人,他從剛才的做小伏低慢慢變得氣勢凌人。
他斜睨著蔣狗子,“怎么?客人這是要吃霸王餐?”
蔣狗子:“不是不是,小二哥,剛才吵架那些人撞了我,偷了我的銀子!”
小二:“我管誰偷了你的銀子!吃了飯喝了酒不給銀子,在我們這里就叫吃霸王餐!
掌柜的,快叫人,這里來了個吃霸王餐的!”
掌柜的一吆喝,后廚竄出來兩個大漢,他們拎著蔣狗子就像拎小雞子一樣。
“敢來我們這兒吃霸王餐,你好大的膽子!今天不把銀子拿出來,休怪我們下手狠辣!”
蔣狗子哪里還有錢哦。
他雙手抱著頭,心里盤算著怎么再去黑風山訛一筆。
他大叫:“好漢饒命,我身上沒有銀子,但是我女兒有啊。她們是小燕子傳奇里演紫薇和小燕子的角兒!
要不你們跟我去黑風山,她就住在山上,她肯定會幫我付銀子的!”
打手哈哈大笑。
“你說是你女兒就是你女兒?你咋不說王母娘娘是你女兒呢!像你這樣的臭要飯的我見得多了,兄弟們,招呼他,不用手下留情!”
兩個打手把蔣狗子提到店外,不由分說就是一頓胖揍。
吃霸王餐挨打,天經地義,就算官府來了都管不了。若真是替吃霸王餐的出了頭,這街上還不亂套了。
蔣狗子結結實實挨了頓打,衣服也被撕破了,臉上青紅交加,肚子也挨了好幾腳,把剛吃進去的好東西都吐出來了。
圍觀群眾不但不可憐他,還說打的好。
挨了頓毒打,這事就算揭過。蔣狗子拖著殘破的身體,找了個小巷子蹲下。
他不敢回村子老宅,怕被賭坊的人盯上。平日找尋兩個女兒的下落,他都是白日做零工賺兩個銅板,晚上在大車店與人睡通鋪。
想著找到女兒,他就能拿捏她們得到銀子,去黑風山前,他把兜里最后兩個子兒也花光了。
現在沒處落腳,只能找個小巷子窩一晚。
他保證就這一晚,明天一早他身體舒服些,接著去黑風山鬧。
蔣狗子是絲毫不知,第二天一早,流言已經滿天飛,人人都傳黑風山沈東家大義,給了他一百兩銀子。
這事傳到了胡一刀耳朵里。
胡一刀正是賭坊打手頭頭,向蔣狗子催債時,一刀剁了他小手指的人。
胡一刀踹翻了一條椅子:“狗日的蔣狗子,欠了我們賭坊的銀子就敢跑路!現在得了一百兩的獎銀,連個面都不露。
老子要不回這筆銀子,老子就不姓胡!斗金,你去賬房查查,蔣狗子欠的銀子利滾利到現在多少了?”
叫斗金的小打手一溜煙跑去找賬房,不多時跑回來,拱火道:“這狗東西,欠咱們四十兩,他跑了一年,利滾利合該付咱們……一百兩!
爺,咱們這就去堵蔣狗子,拿不出一百兩要他狗命!”
其實哪兒有一百兩啊,只不過賭坊的債還不是他們說多少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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