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香怔住了。
她光想著要塑造自己吃苦隱忍的艱難模樣。
忘記這個了。
不過，京城里頭的人不都說長公主個廢物草包。
自己現在看來。
她精明著呢。
“民、民婦是個粗人，不知道要穿得光鮮亮麗。再者，民婦帶著兒女來京城投奔的時候，已經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子，實在沒錢置辦行頭。”柳翠香滿臉悲傷地擦了擦了衣擺，低垂的眼眸寫滿了無助，“謝府里頭的，都是琳瑯姐的東西，她人又不在府中，民婦也不敢碰。”
謝無婧真要氣暈過去了。
柳翠香真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長公主，此事是我考慮不周。”
謝母沒有像柳翠香預期地那樣，跟自己跳起來對峙，而是把責任攬下來：“剛好，時間還早，不如讓我帶著他們三人，下去換個衣裳？”
“母親說得對，你們三人還是下去換一身，免得被人看到，不知道還以為母親苛責了你們。”
柳翠香面上一僵，笑容十分尷尬：“琳瑯姐對民婦挺好的，怎么可能會苛責呢？”
“先去換衣裳吧。”
“哎。”
柳翠香點點頭，跟著謝母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后。
三人回來了。
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換上新衣，隨意打扮一下。
便讓三人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更重要。
剛才三人進來，明明面黃肌瘦。
而現在，臉蛋卻很光滑，胖嘟嘟的。
慕綰綰用腳指頭就猜到，柳翠香是故意把自己跟子女畫成面黃肌瘦的樣子。
目的，是在想傳達給看到的人。
他們三人在謝府過得特別不好。
“好了，距離午膳還有一會兒呢，都坐下來說說話吧。不要拘束。”
慕綰綰一句話，瞬間讓柳翠香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這個長公主是個草包。
謝玉柔一坐下，就盯著眼前的果盤上。
里頭放著她從未見過的水果。
謝無婧感覺到她一直盯著荔枝看，便拿起一顆遞給她：“這可是宮中才有的水果，你一定沒吃過，嘗嘗吧。”
謝無婧施舍的口氣。
聽得謝玉柔不爽快。
尤其看到她手腕上，戴著一只白玉手鐲。
再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腕上。
同樣都是父親的女兒。
憑什么自己處處不如她謝無婧。
“你該不會是不會吃吧？”謝無婧經過慕綰綰的點撥，已經不會動不動就生氣了，她也懂得怎么揶揄人。
“誰、誰說我不會的。”
謝玉柔的脾氣被激了出來，快速拿起果盤中的一顆荔枝。
不等謝無婧說。
就往嘴里一扔。
咬下去的一瞬間，只聽咔嚓一聲。
謝玉柔捂住嘴巴，跳起來：“哎呀，這什么東西，這么割嘴啊？”
“玉柔，你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柳翠香瞪了女兒一眼低低警告著。
“娘，您看，這什么東西嘛。”
謝玉柔氣得把嘴里的荔枝吐在掌心給她看：“還說是水果，這么硬的玩意，是人吃的東西嗎？”
“謝玉柔，這叫荔枝，是要剝了殼，吃里頭的果肉。”
謝無婧站起來，當著她的面，將荔枝的殼剝開。
當看到殼下，是一團白白嫩嫩，散發著清香氣的果肉。
謝玉柔傻眼了。
“沒事，這也是進宮第一次進貢的，都是頭一次見，不知道怎么吃也很正常。”慕綰綰出來打圓場，見謝玉柔站著不動，親自拿起果盤遞到她跟前，“吃吧，本公主宮里頭，沒人會笑話你的。”
分明是安慰人的話。
生性自卑又自傲的謝玉柔，覺得慕綰綰是在嘲笑自己。
“不、不用了。我牙疼，不喜歡吃。”
謝母冷笑一聲，并未說話。
“哎呀，玉柔，長公主給你的，你就拿著。”柳翠香真是要被女兒氣死了，這里是可是長公主的宮中，她不給長公主面子是，幾個意思。
“我不需要。”
謝玉柔是那種脾氣上來，比謝無婧還要不管不顧的人，“反正我從小就生活在村里，一年到頭連飯都吃不飽，還談吃什么水果？不像某些人，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吃香喝辣。”
“呯。”
謝無婧得到慕綰綰眼神示意。
一巴掌拍在桌上，指著謝玉柔鼻子罵：“謝玉柔，你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在說我？我就是比你有本事，一出生就是錦衣玉食吃香喝辣，你要是有本事，就到地下找父親訴苦去呀，在我們跟前叫喚什么？”
“誰叫喚了？誰叫喚了？”謝玉柔火氣蹭地沖上頭頂，急頭白臉地勢必要跟謝無婧一較高下。
“玉柔，你干什么呀，干嘛跟無婧吵架？”柳翠香真是被女兒這個一點就炸的脾氣給氣死了，當著長公主的面，她又不好扇女兒的耳刮子，只能拼命拉住她。
“就你叫喚。”
謝無婧的手指都快戳到謝玉柔燃著熊熊怒火的眼眶里了：“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哥是一品大將軍，我嫂嫂是大梁的長公主，就這一點，你們柳家這輩子見我都要跪地磕頭請安。”
不得不說。
謝無婧罵起人來，非常清楚怎么往人家心窩上戳。
“無婧，好了，少說幾句。”謝母也是象征性勸說著，其實心里可爽快了，她是不能跟柳翠香這般吵，但女兒是小輩，小輩嘛，難免有沖動之時，一切情有可原。
“你、你……謝無婧，你才算什么東西，你連東西都不算。”謝玉柔真是被氣到頭上了，尤其看著看熱鬧沒出來勸和的長公主，心里就更來氣，她要是自己的嫂嫂，她一定不會看著自己被人這般欺負。
“柳姨娘，原來你就是這般教導父親一雙兒女的。明明大字不識幾個，心氣還挺高。”謝無婧現在把矛頭對準了柳翠香，“我雖然出身好，但父親母親從小教導我，要做個謙虛的人，不可恃寵而驕，不可花錢大手大腳，更要有自知之明，可今日一見，柳姨娘把父親一雙兒女教育的不怎么樣！父親要是泉下有知，定要氣活了。”
謝無婧這么做，是按照慕綰綰所說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我……”
柳翠香看了看謝無婧，看了看謝母，又看了看慕綰綰。
最后兩眼一翻，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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