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生自然知道，抬起自己下巴的人，是誰。
抬眸見，與長公主四目相對。
她的眼中，沒有旖旎，只有輕蔑。
心，在一瞬間緊張地狂跳起來。
“知道，本公主為什么大晚上召見你么？”
傅長生搖頭，輕輕撇開眸子，不敢跟她對視：“奴才不知。”
就知道他會裝。
慕綰綰譏笑一聲，捏住傅長生下巴的兩指不由用力幾分，看著他因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心，面上的譏笑越發濃重：“傅長生，你是作為我的面首進宮的，那面首要做什么，你應該很清楚。”
傅長生呼吸一窒，眸中透出震驚：“長公主，奴、奴才受傷了。”
“受傷怎么了？又不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慕綰綰將他的下巴狠狠一甩，起身回到座位上，居高臨下地命令他：“把衣服脫了。”
傅長生雙手一攥，面上帶著幾分慌張：“長公主……”
“不肯脫？”
慕綰綰身子往前傾，嘴里吐出惡毒的話語：“那本公主找幾個太監來，幫你脫。”
“不，奴才脫，奴才自己脫便是了。”
傅長生從未想過，單獨面對長公主之時，竟然會被她羞辱。
可她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自己除了服從，別無選擇。
深吸一口氣，雙手顫巍巍地靠近自己的衣帶。
慕綰綰冷眼看他：“怎么還不脫？”
傅長生緊閉雙眼，心一橫，將自己的腰帶扯下。
素色的外袍被褪了下來，露出青色內襯。
見長公主絲毫沒有喊停的樣子，傅長生接著把內襯也褪了下來。
然后就是里衣。
只要里衣脫下，他上半身便會赤著。
他擱在里衣衣帶上的手，多少有點打哆嗦。
“你站起來。”
傅長生一怔，睜開眼，對上長公主越發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一種被狠狠羞辱的感覺。
但他沒辦法，只能照做。
“脫褲子。”
這下，傅長生徹底忍住了，質問長公主的聲音都在顫栗：“您有必要這般踐踏奴才的自尊么？”
“自尊？”
慕綰綰仿佛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仰頭大笑幾聲，在對上傅長生羞憤異常的面容：“傅長生，你本來就是瑾安送給本公主的面首。你不知道面首做什么的嗎？面首就是供本公主取樂的玩物。本公主現在要你把衣服脫了驗驗貨，怎么就算踐踏你的尊嚴？你都來當面首了，何來尊嚴？”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傅長生緊緊咬著下嘴唇，雙拳緊緊握住。
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脫！”
慕綰綰一聲暴呵，嚇得傅長生身軀抖三抖。
她今天就要將傅長生引以為傲的尊嚴，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傅長生緊緊咬著下唇，都快把唇咬出血來。
他的雙手慢慢伸向褲腰帶。
就在他欲要褪下褲子之時。
一旁的屏風，突然在一聲尖叫中，轟然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
“謝無婧，你怎么在這里？”
慕綰綰看著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的謝無婧，瞬間喊起來。
而傅長生在一瞬間，抓起地上的衣服，將自己包裹個嚴實。
滿臉警惕地瞪著長公主與謝無婧。
謝無婧扶著腰站起來，瞅著一臉憤怒的慕綰綰，急忙回道：“嫂嫂，你忘記了，你讓我在房中等你的，可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剛好聽、聽到你讓傅長生脫來著，我就被你嚇醒了。”
她出現在房中，自然是慕綰綰特意安排的。
她知道，傅長生是個硬骨頭，要想攻破他，必須要找個幫手。
而謝無婧就自然而然，成了那個幫手。
“你真是讓我說你什么好？”
慕綰綰狠狠一甩袖，往椅子上一坐，裝出一副好事被撞破的惱羞成怒感。
接下來就是要看謝無婧的發揮了。
“嫂嫂，你再猴急，那人家身上也有傷啊，再說了，他長得跟白斬雞似的，大腿還沒我哥胳膊粗呢，你要真心癢難耐，我去找我哥來？”謝無婧心里苦啊，但這戲還是要唱下去的，走到慕綰綰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嫂嫂，您不要再生氣了，等他傷好了，再讓他伺候您唄？”
“謝無婧，你好端端地，干嘛要幫他說話？”
慕綰綰抬頭，瞪著謝無婧。
小姑子，演技不錯。
明天給你加雞腿吃。
“我有嗎？”
謝無婧一臉無辜，扭頭見一臉死灰，身軀搖搖欲墜的傅長生，連忙快步走向他：“哎呀，他的臉怎么那么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傅長生那是氣的，垂眸看了一眼謝無婧，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告訴她：“別以為，你替我解圍，我會感激你。”
這人，怎么那么不識好歹？
謝無婧翻了個白眼，天下男人那么多，她想看，不差他一個。
裝作沒聽到他的話。
抬手摸了下，他的額頭：“嫂嫂，他真的發燒了，不行，不行，要快點把他帶出去，萬一把病氣傳染給嫂嫂就不好了。”
說罷，不等慕綰綰回答。
拉上傅長生飛快跑了出去。
慕綰綰望著兩人的背影，心里祈禱，小姑子，你一定要給力啊，成敗在此一舉。
在確定慕綰綰沒派人追上來。
謝無婧一下子放開傅長生，輕輕拍著自己的胸脯，后怕道：“還好我機智，再跑慢一點，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傅長生白著一張臉，倏地，扭頭吐出一口鮮血來。
“哎呀，你咋吐血了？”
謝無婧一把扶住他，果然白斬雞，一點重量都沒有。
傅長生只覺得氣血在胸膛翻滾，謝無婧嘰嘰喳喳地很吵，吵得他頭疼。
“傅斬雞，我可是救了你，你好歹也要說一句謝謝吧？”他的反應，跟先前嫂嫂推算不一樣，謝無婧就只能隨機應變了，“再說，你也真是的，分明知道自己是個面首，讓你脫個衣服，就跟要了你命似的。難道你以為當面首，就是給嫂嫂彈彈琴，唱唱歌。”
“你能不能不、不要說話了。”
傅長生捂住胸口，一把推開謝無婧的攙扶：“今天的事情，我不會感激你的，但謝二小姐要是想嘲笑我，那就盡情地嘲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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