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芝瞅著謝無婧遞過來的衣裳。
眼中流露出的是驚訝、膽怯、難以置信。
“我、我可以摸摸嗎？”
“當然可以。”
謝玉芝伸出手，突然想到自己手指上，全是二哥的鼻涕。
連忙將手指蹭干凈后，才輕輕落到衣服上。
面料絲滑綿軟。
謝玉芝眼中騰起一抹驚艷：“這衣服摸上去好順滑啊。而且顏色好看，我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衣服。”
“那你喜歡嗎？”謝無婧瞅著她問。
謝玉芝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垂眸，搖搖頭：“我、我不敢穿。”
“為什么？”
謝無婧納悶了，拿起手中的衣服往謝玉芝身上比劃：“衣服又沒帶刺，你干嘛不敢穿？哦，你是不是怕大伯說你，沒事，衣服是我送給你的，你放心穿，大伯要是罵你，我來替你出頭。”
“玉芝，剛剛說到你二哥會打你，而且什么，你還沒說。”
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哪怕沒有條件，至少在頭上帶朵花，也是可以的。
謝玉芝從頭到尾，都穿的黑不溜秋的。
長長的頭發，被編成兩個大麻花辮，綁鞭子的繩子還是麻繩。
平日也就算了。
今天是謝家辦喜事。
再怎么樣，給她扯個紅頭繩，也不過分。
“我……”
謝玉芝低頭，開始不安地扭著衣擺：“我不敢說，怕爹打我。”
“你爹現在又不在這里，你大膽地說出來，說出來，咱們才可以幫你呀。”
“我……”
謝玉芝抬眸間，對著兩人搖搖頭：“還是算了吧，長公主、無婧妹妹，我沒有上過一天學，但我分得清是非，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可爹對我生養之恩，在家里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一口飯吃，我再怎么樣，也不能反抗爹啊。”
“那你準備犧牲自己，一輩子照顧你二哥？”
如果謝玉芝直接跟自己哭訴，她過得有多么凄慘。
慕綰綰不會跟她有深入交流的。
她雖出生于塵埃，卻沒有被塵埃污染。
更沒有自暴自棄，反而一直懷著一顆感恩的心。
謝玉芝很傻，但又令人敬佩。
“我……”
謝玉芝低頭，半晌才道：“爹不是說，要給二哥找個媳婦，估計二哥成了家，有媳婦照顧，就好了。”
“謝玉芝你可拉到吧，你從小照顧你二哥，他什么樣子你會不知道嗎？而且你希望其他女孩子接替你，照顧你那傻二哥一輩子嗎？”謝無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我們為什么跟你爹吵架嗎？”
謝玉芝搖頭：“我、我不知道。”
“我們是生氣，大伯不光讓你過得這么慘，還想著拖無辜的姑娘下水。你們現在已經到了京城，謝家的家境你們也看到了，如果你爹讓駙馬安排幾個有經驗的婆子來照顧你二哥，不用駙馬說，本公主就給你二哥找來，可大伯想的是，要給你二哥說媳婦，咱不說你們家境如何，就沖你二哥是個傻子，誰嫁給他，不是把一輩子都給搭進去了？”
慕綰綰的話，說的謝玉芝面上火辣辣的。
內心掙扎許久，最終還是鼓足勇氣說道：“其實，爹這么著急，是、是因為二哥現在年紀大了，尤其是大哥成家后，他就對女人很感興趣，我天天穿的灰不溜秋的，是、是因為我發現，我洗澡的時候，二哥會、會偷看。我、我嚇死了，就跑去跟爹說，說不要再讓我照顧二哥了，爹好說好歹勸了我許久，又給我換了衣裳，我才勉強同意的。”
“什么？你二哥，他……”謝無婧恨不得現在就把謝玉苗給揍一頓。
“這個事情，不能怪謝玉苗，他雖然智力低下，但他的身體是朝著正常男子所發育的，到了一定年紀，就會對異性產生興趣，而且對他來說，玉芝是他為數不多所信任的人，在他潛意識里，玉芝就是他的，他沒有倫理這個概念，理所當然地去偷看你洗澡。”
慕綰綰伸手，輕輕拍著謝玉芝的肩頭：“玉芝，這不是你的錯，你可以想想，你大哥不會偷看你洗澡吧？”
“大哥不會，大哥在家很顧忌我的，主要我在家，連夏天都不會光膀子。”
“對啊，你大哥是有正常思維的成年男子，他知道你是他妹妹，所以很自然懂得避嫌。但你二哥因為智力原因，他沒有這個概念，所以就……”
“所以不是二哥故意的，他是沒有這方面的意識？”見長公主點頭，一直壓在謝玉芝心頭的大石頭突然卸了下來，“我以為、我以為……長公主，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別哭了，都把臉都給哭花了，跟無婧把衣服換上，好不好？”
“嗯。”
謝玉芝點點頭，她在爹娘身上都沒感受到的溫暖。
今天在長公主跟無婧妹妹身上感受到了。
“無婧，你先給玉芝換上，我出去等你們。”
“知道啦，嫂嫂。”
謝無婧覺得謝玉芝比謝玉柔好一百倍，正好自己沒同齡人可以玩。
有謝玉芝在，她就有伴啦。
“芙蓉，去把我的首飾拿來。”
“好，奴婢馬上就去拿。”芙蓉也覺得謝玉芝很好，最起碼不像那個勢利眼謝玉柔，看著就讓人討厭。
慕綰綰一路走到前院。
將謝玉芝的情況，說給謝無宴跟謝母聽。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大哥要這么著急給玉苗找媳婦，可他這樣，有誰愿意嫁給他呀。”
“如果大家知道，謝玉苗跟將軍是親屬，為了想要跟將軍做親戚，肯定會有人愿意犧牲女兒的幸福。”慕綰綰落到謝無宴面上，“就看將軍怎么想了，本公主是不希望無辜的女孩子被斷送一生。”
“綰綰，這個你不說，我也明白。此事，我一定不會同意的，再有，母親，以后就讓玉芝住在謝府吧，剛好我看無婧挺喜歡她的，就讓她倆做個伴，大伯那邊我去說，我再去買兩個婆子，送到柳府，讓她們貼身照顧玉苗。”
“還是我去宮中找兩個吧，外頭找的，萬一照顧不好，全怪在你這個將軍侄子身上。”慕綰綰想了一下，“明日一早回宮，去找乳母，她一定有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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