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睡了？”
謝無宴接過平卉手中的毛巾，擦拭頭發上的汗水：“我就進去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晴鳶跟平卉對視一眼。
她們就是丫頭。
主子的話，不能不聽。
“那您小聲點，您知道的，長公主最討厭被人吵醒了。”
“好，我知道了。”
謝無宴用毛巾揉了幾把頭發。
遞給平卉，轉身，往內室走去。
平卉走到木架前，將毛巾搓洗后，晾在架子上。
晴鳶望著輕輕合上的房門，走到平卉跟前，小聲道：“平卉，你說，將軍會被長公主趕出來嗎？”
平卉甩了甩手，瞅著緊閉的房門，搖頭：“不好說。”
“你覺不覺得，將軍現在跟長公主之間的氣氛怪怪的。”晴鳶清秀的小臉擠成一團，“我倒寧愿兩位主子跟先前一樣，水火不容。”
“水火不容有什么好？難道你想看著長公主一天到晚生氣呀？”
“可長公主現在也不是一天到晚生氣嗎？”晴鳶聽不懂了，“有什么區別嗎？”
平卉搖搖頭，一臉無奈地點了下晴鳶的額頭：“你個丫頭，以前長公主生氣，將軍哪次不是跟她對著干，看看現在呢？長公主生氣，將軍就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還會想著法子哄長公主開心，虧你還喜歡人家祁策呢，搞了半天，兩位主子之間的變化，你都沒發現。”
“哎呀，平卉，你、你胡說什么呢？”
聽到“祁策”二字。
晴鳶的小臉瞬間爆紅，上手就要捂平卉的嘴。
平卉一個退步，打趣道：“你要是不喜歡人家，那你干嘛給人縫制衣裳，我都看見了。”
“我、我只是舉手之勞。”
晴鳶一說，就后悔了，睜著兩眼看著笑呵呵的平卉：“你怎么知道，我給他縫衣裳了？”
“那天我到你房中找東西來著，看到你床鋪沒整理，我就想著幫你整理一下，剛好就看到你壓在枕頭下的衣裳了。”平卉走到晴鳶面前，笑瞇瞇地看著她，“李晴鳶，你可以啊，給人家縫的還是內衫？”
“我……”
晴鳶整個人都紅透了，腦子也一片空白，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了，好了，此事我會幫你保密的。”
平卉把晴鳶當妹妹看待，是不會出賣她的：“不過你也要小心，人家是將軍的人，又是副將，前途無量，不一定會看上你這個小丫頭。”
“我從未奢望過，他會喜歡我，我只是很感激當初他救了長公主。”
“可長公主后來也救了他呀，他們的人情已經相互抵消了。”平卉輕嘆一聲，拍了拍晴鳶的肩頭，“我就怕你這小丫頭，越陷越深，最后啊，白忙活一場。”
晴鳶鼻頭一酸，愣愣地看著平卉：“平卉，你就沒有喜歡的人嗎？”
“我？”
平卉搖搖頭：“我不喜歡男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只要長公主需要我，我這輩子都伺候她，什么嫁人生子，我是不會考慮的。你想想看，嫁人生子，還不是去伺候男人一家老小，連月錢都沒。跟著長公主就不一樣了，不光有月錢拿，還能長見識，就拿咱們回宮這段時日來說，長公主賞了我們多少東西，平時好吃的，好喝的，只要我們想，隨便拿，你要是嫁人了，日子能過的這般舒坦嗎？”
晴鳶細細想了一下，點頭：“那、那我也不要喜歡人家了，我要跟你一樣，一輩子都伺候長公主。”
“不、我是說……”平卉驚了，她隨口一說，就把一段姻緣給拆散了？
“沒事啦，你說的對，我就是個小丫頭，人家怎么會看上我呢，而且一看祁副將那么忙，嫁給他，跟守寡沒什么區別，一點都不好。”
守在院中的末影聽到房中倆丫頭討論的話題。
嘴角抽了抽。
不過，說來也奇怪。
這個祁副將，自己觀察他好些時日了。
他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張死魚臉。
唯有，晴鳶姑娘去找他的時候，他的面上才會有一絲變化。
勉強能給個笑臉。
說他對晴鳶姑娘沒意思，自己還真不信。
“你該不會想，把倆姑娘的話，說給祁副將聽吧？”跟他一塊站崗的掠影冷不丁地問。
“我又不傻，不過兩位姑娘，平時把我們當兄長一樣看待，咱們總要替兩位姑娘把把關，萬一祁副將真對晴鳶姑娘情有獨鐘，也算是段佳話。”
“你小心弄巧成拙。”
“不會的，包在我身上。”
外頭的雨，漸漸轉小。
睡夢中。
慕綰綰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翻個身，繼續睡。
睡著睡著。
她感覺，總有一道視線在盯著自己。
不由地。
她緩緩睜開一條眼縫。
就看到，床頭坐著個高大黑影。
“啊！”
慕綰綰一瞬間，嚇得連忙坐起來，翻身就要往跑：“來人啊，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了。
慕綰綰使出吃奶的力氣往門口跑。
“綰綰，綰綰，是我，是我。”
臥房內。
一道燭火亮起來。
剛好，晴鳶跟平卉也拿著燭火走出來。
慕綰綰抽泣一聲，望著站在床前的謝無宴，氣得想要拿東西砸他。
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順手的。
便抬頭，瞪他：“謝無宴，你有毛病吧？大晚上，也不點燈，坐在人家床頭，你想干嘛，你想嚇死我，好繼承我的財產嗎？”
謝無宴面上有一絲龜裂：“我怕點燈，會吵醒你。”
“那也比嚇死我強啊。”
慕綰綰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淚水，居然會是被嚇出來的。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我知道。我知道。”
謝無宴走上來，看慕綰綰噘著嘴，不停淌淚的樣子，伸出手，想要給她擦干凈。
可舉到一半。
又放下了。
慕綰綰看出他的小心翼翼，自己伸手抓起他的右手，將眼淚鼻涕全抹在他衣袖上：“讓你嚇本公主，現在好了，本公主什么睡意都沒有了。”
站在后方兩個丫頭，對視一眼。
非常有默契地，退步，關門。
把空間，留給兩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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