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慕綰綰裝深沉。
就是他寫的點子，很一般。
而且從字里行間，都能看出，他的傲慢。
對，就是傲慢。
一種作為男子，從骨子里頭透出對女子的傲慢。
“啪。”
慕綰綰將文書隨意往桌上一扔，便開始喝茶。
陸乘風原本放松的面容，緊繃了不少。
“陸尚書，你寫幾個法子，如果用在其他地方，一定非常合適，不過用在教坊司，那就一個都不合適。”慕綰綰放下茶杯，搖搖頭，“教坊司的姑娘，雖然都是戴罪之身，但她們都是被自己父兄連累的，為何要用肉體去償還父兄之錯？”
“長公主，自古教坊司就是這么運作的，若按照您的想法，那彈劾您的折子，便如同雪花一般往皇上跟前送，您作為皇上的長女，又貴為長公主，自然比微臣更懂這個道理。”陸乘風彎腰拱手，“當然微臣知道，長公主心地善良，不愿意那群姑娘吃苦受罪，但她父兄貪贓枉法之時，她們也享受到了好處。”
“陸乘風，你好似特別喜歡跟本公主頂嘴？”
很明顯地看到，陸乘風身體一僵。
“從上次，本公主就察覺出來了。”慕綰綰吃了一口點心，慢慢道，“本公主一向都是有話直說，若本公主哪里得罪了你，還望陸尚書說明，免得本公主誤會了。”
“長公主恕罪，微臣與旁人一直都這么說話，可能一時還沒習慣自己的新身份，微臣以后會注意的。”
還以為陸乘風會繼續跟著自己杠呢。
“那就是本公主會錯陸尚書的意思了。”
慕綰綰繼續笑：“陸尚書，教坊司的事兒，就不勞你費心了，當然本公主也不會出過分的事兒，讓你這位新晉禮部尚書為難的，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就好。”
“長公主行事，微臣當然放心，那除開教坊司一事，還有一事，要跟您商量。”
“還有事情，還有哪件事情？”
“濟善堂的事兒。”
“濟善堂，也歸你管嗎？”
“濟善堂的事兒，暫時被皇上放在禮部里頭操辦了，微臣覺得，這是皇上給微臣的機會，想當初微臣頭一次上朝，就引起百官竊竊私語，所以微臣特備想辦好濟善堂的差事，給皇上長臉的同時，也能堵住悠悠之口。”見慕綰綰不說話，陸乘風再次把腰下彎三分，“還請長公主成全微臣這個心愿。”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自己就要跟這人，長期見面？
慕綰綰一想到這個，心里就煩。
“長公主，不說話，那微臣就當您答應了？”
“濟善堂一事，當初是本公主提的，但既然父皇交給你來處理，你直接派人盯著便是，不用跟本公主說。”
“哦。”
陸乘風點頭，嘖了一聲道：“微臣記得，住在城郊的姚姑娘，手中有三十個孩子，先前微臣已經派人找她去核實過了，若長公主將此事交給微臣全程負責，那微臣就隨便安排了？”
他威脅自己？
“姚姑娘，是本公主的朋友，那三十個孩子，也認得本公主，你說你隨便安排，是幾個意思？”
“就是不知道如何安排，所以想請教您，可長公主您又說這事不歸您管。”
“好了，好了，這事我管，我管還不行嗎？”慕綰綰不想再跟陸乘風理論下去，怕自己忍不住要揍她，“濟善堂現在完工了嗎？”
“長公主下午若是沒事，可以隨微臣去濟善堂看看，順帶確定一下，那三十個孩子過來后住在哪個地方最好？”
“你安排吧。”
慕綰綰就想著快點把此事解決，免得節外生枝。
一個時辰后。
濟善堂大門口。
慕綰綰一下馬車，看著眼前一間間明亮又整潔的屋子。
面上綻放出一抹笑意。
“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按照長公主的提議，工匠改了又改，您可還滿意？”
慕綰綰一怔，抬頭對上陸乘風不知何時彎下來的頭。
距離近到，都能從他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臉。
“還行吧，進去看看。”
慕綰綰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
他的意圖太明顯了，自己不吃他這套。
“長公主里面請。”
一踏進濟善堂，凡事看到陸乘風的人，要么停下手中的活，要么停下腳步。
恭敬地行禮。
“環境布置的不錯，本公主挺滿意的。”
濟善堂的布置，慕綰綰的確挑不出什么毛病：“對了，去廚房看看吧，濟善堂收養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孩子們的腸胃又很脆弱，若飲食不潔，很容易出問題的，所以濟善堂中，最重要的環境，便是膳食問題，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
“微臣明白。”
陸乘風特別欣賞，慕綰綰做事之時那股認真勁。
而且，她的行事做派，都跟自己很像。
仿佛就是另一個自己。
只是，想不通她為何那么討厭自己？
后廚。
幾個大娘一邊聊天，一邊正在刷碗。
見陸乘風進來。
一下子統統站起來，給他行禮：“見過陸尚書。”
“諸位不必多禮，這位是……”
“陸尚書上次見您，您還說至今沒有婚配呢，怎么今天就帶著小娘子來了？難不成她是您的夫人？”后廚的大娘都是從各大村莊招募的，性子比京城里頭的婦人要野很多，說話也是口無遮攔的。
“喲，小娘子長得還真俊俏，站在陸尚書身邊還挺登對的。”
“哎，陸尚書臉紅了。”
“諸位大娘，你們不要胡說，這位是當今長公主，你們還不過來拜見。”
一聽是當今長公主。
幾個大娘瞬間臉一白，如同蘿卜一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民婦該死，民婦該死。”
“不知者不罪，你們能當著陸尚書的面就這樣調侃他，說明他私下對你們不錯，你們以后做事記得不要辜負他對你們的信任，好好干活便是，都起來吧。”
剛剛陸乘風分明有機會阻止大娘們說話，他偏偏等大娘說完，才介紹自己是誰。
說他不是故意的，慕綰綰都不信。
“陸尚書一表人才，可惜本公主已經嫁人，陸尚書又出身名門，不然真想收了他當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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