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似嬌抬起紅腫的眼神，她知道皇長姐是想讓自己在太子面前，創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若以前，她一定不敢。
但想到這段時間，皇長姐與大家對自己的照顧。
楚似嬌咬著下唇，決定勇敢一次。
不光是為了大家，更為了自己。
楚似嬌反手擦掉眼淚，目光落到慕瑾溟消瘦的面上：“太子殿下，其實我知道無論我做的再好，我始終比不上姐姐一分，從我的容貌漸漸長得跟姐姐一樣開始，父親就把我當成姐姐的替代品精心栽培。教導我規矩的嬤嬤說，我長得跟姐姐一樣，是我的福氣。再被選為太子妃進宮前，母親警告我，不要頂著姐姐的臉，做出有損楚府顏面的事情來。”
慕瑾溟眉心微蹙，原來她在相府的日子，如此艱難。
“從小到大，仿佛我的存在就是姐姐的替代品，沒有人在意我的想法，我的言語。”楚似嬌看向慕綰綰，目光充滿了感激，“直到遇到皇長姐，她鼓勵我，讓我做自己，我也漸漸明白我是楚似嬌，不是楚似雪。”
楚似嬌這話，說的慕綰綰眼眶都濕潤了。
“我一直知道，殿下提防我，覺得我是父親派來監視您的……”楚似嬌頓了一下，看向兩人，“當初母親病重，弟弟年幼，我是想過要把您的一舉一動匯報給父親，但見了您之后，我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慕綰綰愣了，看了看楚似嬌，又看了看弟弟。
忽然明白，為何弟弟要冷落楚似嬌了。
敢情，他一早就知道楚似嬌是楚相派來監視他的人。
“雖然您從不在我房中留宿，但吃穿用度從不克扣我，宮人們也待我很好，可母親跟弟弟的性命始終被父親攥在手中，我實在沒辦法就編造一些假情報送去給父親。最后我還是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楚似嬌情緒一下子崩潰了，“我甚至以為，是自己的心軟害死了母親，可殿下您是個好人，我實在沒辦法做出傷害您的事情。至于姐姐，其實小時候她背著她母親，偷偷給我們送來很多吃的，她也是個好人，只是身不由己。”
“似嬌，原來你心里背負這么多，怪不得先前看你，總是覺得你一副心事重重樣。”慕綰綰突然好心疼楚似嬌，同父異母的姐姐莫名慘死，她都沒來得及傷心，就被楚相送到宮中，一方面是母親跟弟弟的性命，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會不會步入姐姐的后塵。
“皇長姐、殿下，這個事情已經壓在我心頭很久很久了，尤其是皇長姐您對我越好，我心里就越發不安，我總覺得自己是個奸細，怕有一天你們會對我失望。”楚似嬌抬起朦朧的雙眼看向慕瑾溟，“對不起殿下，我瞞了您這么久，但我不想走，我要留下來照顧您，就當是我贖罪吧。”
說完，她沖兩人行禮后，便轉身跑了出去。
過了好久。
慕綰綰才回過神來，低頭看向依然眉關緊鎖的慕瑾溟，忽然意識到：“你其實早就知道似嬌是楚相安插在你身邊的奸細，所以你才想著要把她送回去，免得她在這里待的越久，知道越多，對我們不利？”
慕瑾溟頓了一下，點頭：“不光是她，似雪也是。”
“所以似雪的死？”慕綰綰眼中騰起驚訝，“我記得她跟似嬌有同樣的毛病，難不成她死是因為……”
“她與似嬌一樣，不愿意為楚相提供情報，楚相察覺后便讓人換了她的藥，所以才會導致她心悸發作而亡。”慕瑾溟嗓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絲恨意，“似嬌比似雪幸運，有皇長姐您給她治。但她跟我們走得越近，楚相越會發現問題。”
“那你冷落她，其實是變相保護她？”慕綰綰震驚了，湊到慕瑾溟跟前，打量他，“難道似雪在臨終前，有叮囑你好好保護似嬌這個妹妹嗎？還是說……”
“皇長姐，你別問了，此事我心里有數，既然她不想回，那就不回吧。”慕瑾溟將話題避開了，腦子里卻一直回蕩著楚似嬌說過的話，是不是自己有意對她的冷淡，在她看來，自己是在厭惡她？
“慕瑾溟，你還真是死腦筋。”慕綰綰無奈了，“這半年來，人人都在改變，你不覺得只有你還在原地踏步嗎？就拿閔縣一事來說，你最不該讓自己深陷縣衙死牢內，若不是鬼影機靈懂得回京城給我們通風報信，你這個大梁太子早就消失在世上了。”
“此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我接受皇長姐的批評。”
他認錯的態度倒是挺快的，弄得慕綰綰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他。
“皇長姐，我一出生就是萬眾矚目的太子，一言一行都會引來八方關注，我一直告誡自己，哪怕再小的事情也不能出錯，往小的說是丟連自己的臉，往大的說就是丟了皇室的顏面，所以這次閔縣之人，對我來說是個極大的考驗，我以為我能辦成的，結果……”
難得聽到弟弟的內心話，慕綰綰想了一下決定開導一下他：“連父皇都有身不由己之時，你一個太子那遇到的阻礙怎么可能會少？”
“可我在京城之時，做任何事情都不費吹之力。”慕瑾溟一頓，看向慕綰綰的眼神凝重起來，“難道他們是因為看在我是太子的份上……”
“京城是天子腳下，你辦的那些差事，只要父皇想讓其容易就容易，想讓其難就難。”慕綰綰給慕瑾溟比了個圓，“父皇在給大家營造一個你做事還行但經驗不多，不然就會無數人等著找你的麻煩。裝弱也是一種本事，而本公主不一樣，本公主天生就是個惹禍精，正好跟你相反。而且你知道這次為什么我能離京嗎？按規矩，身為長公主是不能隨便離開京城的。”
“父皇是故意的？”
“嗯。”慕綰綰點頭，一臉嚴肅，“父皇最在意兩個子女都不在京城，京城會有多動蕩，又有多少人在暗中布局，想要讓我們回不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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