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有孕之人反應遲鈍，還是突然間這么長時間的安靜，讓蘇瑤忘記了太子他們的所作所為。
乍一聽到西北的時候，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
韓庭川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沒事，我去看看，讓青煙陪你走一會兒。中午日頭足，挑陰涼的地方，當心別曬著。”
蘇瑤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幾日，這人的話越來越多，事無巨細。
或許是真的很急，韓庭川來不及再跟她多說什么，轉身帶著初一離開。
青煙上前扶著她的胳膊，輕聲勸道：“王妃別擔心，王爺會處理好的。”
蘇瑤搖搖頭：“青煙，我們都忘了，年初的時候顧鈺回來說的話，還有郭夫人的信。”
青煙：“可是，這么久沒有動靜，或許……”
蘇瑤抬起頭，一手遮住耀眼的陽光，一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寶寶，恐怕爹爹不能看著你出生了。”
外書房，韓庭川的臉陰沉得可怕，一旁的顏識都不敢說話。
顧椋：“現在怎么辦，你覺得皇上這次會派你出征嗎？”
韓庭川抬起頭，冷笑：“你覺得這么好的送死機會，他會忘了我？”
“艸！”
顧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兒子捅出來的簍子，憑什么讓咱們去賣命！”
顏識淡淡道：“因為他是皇上，天下都是他的。”
“那咱們就推了他的天下！”
顧椋一出口，屋里人都愣住了。
他被某人的視線盯得直發毛，摸摸鼻子，嘴硬道：“我沒開玩笑！本來這天下就不姓秦！”
顏識與初一齊齊看向韓庭川，不用說，他們也覺得顧椋說的是對的。
沒人知道韓庭川心里在想什么，總之，韓庭川最后警告他們：“這種話我今天就當沒聽見，如果誰再說一次，別怪本王不念舊情！”
顧椋嘆了口氣,大概猜到他的顧慮。
他又何嘗不是，自己一條命，怎么都無所謂，可是安國公府上下百十條命，不能說不顧就不顧。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顧椋問。
韓庭川道：“等著宮里的消息。蘇驍那邊怎么樣了？”
一轉眼，蘇驍與江若妍回到南寧王府已經大半年了，傷勢基本痊愈。
初一忙道：“蘇大人來信說，他與郡主已經說服南寧王，單獨給他們一隊五千人的隊伍，此時已經埋伏在邊境。這支隊伍，皇上都不知道。”
韓庭川點頭：“那就好，皇上如果真派我出征，就肯定不會讓南寧王動兵，不然他可是真睡不踏實了。”
“其余各處呢？”
韓庭川又問。
顏識和初一一一匯報。
蘇瑤這邊，在花園里轉了一圈就回去了。
回去后也將初三叫到跟前，詢問初十那邊的事情。
同時又命人讓孔伶與寧城那邊的春露苑聯系，動用可以動用的一切銀兩，以備不時只需。
八月初三，是顧鈺去靖王府為三個孩子啟蒙的日子。
說是啟蒙，除了北辰，皎皎和安兒說話都不利索，無非就是顧鈺讀，三個小家伙聽。
也幸虧皎皎淘氣歸淘氣，顧鈺念書的時候她還是很安靜的，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總之小臉極其認真地盯著顧鈺看。
每每這個時候，顧鈺的心都化了。
蘇瑤過來的時候，正巧顧鈺拿著《千字文》讀。
顧鈺的聲音清潤悠長，別說皎皎，蘇瑤都忍不住站在窗下聽了一會兒。
待顧鈺停下，北辰眼睛尖，第一個看見窗外的娘親，情不自禁喊了一聲：“娘。”
顧鈺回頭，耳根不禁微紅：“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出聲？”
蘇瑤折身進來。
皎皎看見娘親剛要撲過去，忽然想起每天爹爹在自己耳朵邊念叨的話，爬到一半，坐在榻邊停住，眼巴巴地看著蘇瑤的肚子。
顧鈺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立馬移開視線。
蘇瑤摸摸皎皎的頭，夸道：“皎皎真乖。”
得到夸獎的小丫頭，得意地朝哥哥和安兒揚起小腦袋。
安兒不懂，看著蘇瑤傻笑。
北辰看了一眼妹妹，似乎很無語。
蘇瑤和顧鈺都被幾個孩子逗笑了。
笑過后，顧鈺問：“你今日過來，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青煙這時已經讓屋子里的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了。
蘇瑤點頭，道：“想必你應該也聽說邊境之事了吧，你怎么看？”
顧鈺想了一下，皺著眉道：“這一次形勢不太樂觀。一，先前太子為了中飽私囊，私自販賣兵器，加之現在已是八月，經過前幾個月的修養，邊境各國可以說是兵肥馬壯。更何況我聽父親講，這一次是幾個小國聯合起來同時發動，大晉……”
剩下的話顧鈺沒說，但誰都明白。
自打皇上登基以來，邊境就從來沒真正消停過，大大小小的戰爭，似乎每年都在發生。
之前是以西北戎狄最為強大，但自打去年靖王出面，與戎狄簽訂停戰協議，邊境百姓的日子這才好過一些。
大晉也得以有喘息的機會。
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年多，其他邊境各國又聯合起來。
先不說糧草的問題，單單是兵力，就難以與對方對抗。
想起這些，蘇瑤也忍不住想退縮，可是她嫁的那人是靖王。
她知道，就算皇上再趕盡殺絕，他也不會棄百姓于不顧。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無條件支持他。
“興業布莊那邊，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蘇瑤問道。
顧鈺：“這個你放心，那邊有陳元柏和初十，暫時還沒問題。他們一直按照你的吩咐，暗中屯糧屯布及棉花，這一年下來，應該也夠應付一陣子的。只是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打多久。”
確實，誰也沒想到，這場戰爭一開始，都以為跟以前一樣，頂多幾個月就會結束。
卻沒想到一打打了三年。
這是后話。
蘇瑤想了又想，覺得自己能做的也就這些了，這才轉身回了院子。
腳剛邁進院子，就看見她平日里躺著的躺椅旁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從背后看，身影有些傷感，不知盯著什么在看，直到她走到身旁，韓庭川才發覺。
韓庭川低著頭，蘇瑤仰著頭，兩人誰也沒說話，默默對視了許久。
終于，蘇瑤忍不住嘆了口氣，剛要說話，唇瓣被溫暖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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