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明王到了。
數十個扈從,不斷驅趕人群,引來陣陣不滿:“義明王這會兒怎么來了?”
義明王來了,我們的黃湯賣給誰去?
一百兩銀子啊。
義明王耽誤我們發財...北平王爺,要為我們做主啊。
“義明王來了,義明王世子,也是中邪,不信你看著,北平王爺一定還會拯救義明王世子,幫助義明王世子驅邪斬魔。”
有人在人群中,聲音中帶著肯定還有期待。
神京城的百姓,誰不知曉北平王爺的性格?
他強任他強,你越強大我越張狂。
北平王爺怕過誰?
不要說義明王,就算是當初的忠順王如何?
這可是親王,最終還不是留在北疆放羊?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義明王是太上皇的堂侄,雖然還是王爵,能比得上太上皇親子忠順王親近?義明王是王爵,卻也只是一個藩王。
太上皇為你做主?
咱們的北平王爺,可是功勛赫赫,大晉的擎天玉柱,這是大晉帝國的基石,太上皇也好,皇帝陛下也罷,絕對不會懲辦北平王爺的。
“我這六十余年童子黃湯啊,希望今天賣一個好價。”
一個花甲老者,滿臉期待。
他們不傻,很明顯看出來,什么童子黃湯?
這分明是北平王爺為民謀利,義明王世子掏銀子,年齡大小無關,家里有無子孫無關,北平王爺只需要黃湯...
畢竟是王爵,那些排隊的,已經將褲腰帶解開了,偏偏義明王到來,這些百姓猶豫了。
籠子打開了,鳥兒自由了。
黃湯準備好了,你告訴我義明王世子的老子來了?
膽子再大,也不敢繼續胡來。
北平郡王撐腰也不行。
義明王世子是昏死的,所以呲他的時候,毫無心理負擔。
但是義明王不是瞎子,他看得見的。就算是最后吃了虧離去,到時候義明王記住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官字兩張口,善良之口張開造福百姓,邪惡之口張開,為禍一方。
義明王收拾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輕而易舉,隨便邪惡之口張開,羅織一些罪名,他們都要掉腦袋。
所以...
還是撤吧。
銀子雖好,但是...還是命重要。
“嗯?”
吳發從義明王馬車上收回目光,眉頭皺起:“趙大壯,你去...用你童子黃湯呲醒義明王世子。幫助他驅魔斬邪...”
驅魔斬邪我不反對,但是王爺您是不是找錯了人?
咱沒有童子黃湯啊。
“王...王爺...”
趙大壯有些迷茫:“末將在前段時間,在教坊司中,就失去了童子身。”
那一夜...
這還是王爺您帶著我們去的,您不記得了?
咱們親兵營那么多人,可都是失去了童子身的。
“笨蛋!”
吳發恨鐵不成鋼的拿著馬鞭抽了趙大壯一鞭子,趙大壯這憨貨,比之四周百姓都不如。
四周百姓,重孫都有的,還不是向里面擠?
他們真是童子身?
扯犢子呢。
神京城中,不可能滿大街的都是童子。
要說鰥夫,要說光棍漢是有,但絕對沒有這么多。
就算是光棍漢,也未必沒有去過勾欄...
說出去誰信?
狗屁的童子身。
薛剛這是離開了,要是還在這里,絕對會搶著用黃湯給義明王世子驅魔斬邪,而且還是分三次。
薛剛深得我心,余者皆不明所以。
“是是是...”
趙大壯滿臉羞愧:“要是早知道王爺需要童子黃湯,末將就這輩子不娶媳婦,上次在教坊司,也不會失身...”
王爺,末將這種表忠心厲害吧...末將這樣說,您滿意不?
末將是不是很懂事?
吳發翻翻白眼,這個趙大壯,越來越不讓他滿意。
百姓畏懼義明王,吳發不可能逼著百姓奉獻黃湯,所以只好要他的親兵湊數。
偏偏留下的這個小隊長,腦袋愚笨不堪,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咱老吳不能耍無賴,說是要驅魔斬邪,就絕對要用童子黃湯。
豈能失信于人?
“王爺...”
這時候,趙大壯手下的一個小兵卒,眼珠子轉了轉:“小的去完成這艱巨的任務吧。”
吳發眼睛一亮,看了一眼馬車在人群中,哪怕有扈從開道,依舊艱難前行的馬車,微微點頭:“你叫什么名字?”
深得我心者啊。
吳發眉眼間都是喜色。
“回王爺。”
親兵小卒有些激動,王爺的親兵足足有一千人。
王爺未必記得住每一個人的名字,而他這個時候,終于抓到機會,在王爺面前漏了一次臉:“小的叫丁猛。”
這次王爺記住咱了吧,這次可以平步青云了吧。
管你什么勛爵,在王爺手下做親兵才是最好的。
“很好。”
吳發笑了笑:“本王記住你了,你是真的猛,回頭做一個小隊長吧,就代替趙大壯吧。”
啥玩意?
趙大壯有些懵,好端端的,王爺免了咱的小隊長?
這怎么可以?
咱這個小隊長,可是拼了命才做了小隊長的。
這就沒了?
不應該啊,王爺很明事理的,今日怎么這么不講理:“王爺,丁猛不是童子...”
他要告狀,丁猛騙人。
上次在教坊司,丁猛一個人檢查了兩個姑娘,無愧于他的名字,真的很猛。這一點,趙大壯用腦袋作保證,丁猛真的不是童子。
“啪...”
吳發一鞭子抽在趙大壯的脊背上,并沒有用多少力,趙大壯依舊疼的齜牙咧嘴。
吳發冷哼道:“閉上你的嘴,丁猛說他自己是童子就是童子,本王也認為是。”
一個貼心的親兵,是何等重要啊。
嗯嗯,薛剛為何爬得這么快?
本王沖鋒陷陣,當真需要人保護?
吳發其實無需親自沖鋒的,作為主將需要坐鎮軍中,但是每一次吳發出征,都是以少勝多,吳發都是親自沖鋒在前。
親兵其實沒有保護他幾次,反倒是吳發自己保護自己的親兵不知多少次。可以說,原來隨他出征的親兵幸存者,幾乎都被他救過性命。
這也是吳發的親兵,尊敬吳發的主要原因。
救命之恩吶。
所以,薛剛能夠得到重用,就是因為薛剛從一開始,就能夠第一時間明白北平郡王想的是什么。
雖然有時候,腦袋也不靈光,但是絕大多數時候,薛剛是很得吳發重用的。
興許不是最猛的,卻絕對是用著最順手的:“你這夯貨,回頭跟著薛剛手下,做一個小兵卒吧。”
趙大壯絕對也很猛,戰場上也是一個不要命的狂徒。
吳發還是很喜歡趙大壯的,否則不會帶在身邊培養他。只是這貨太過正直,不知變通,不懂阿諛奉承。
在這個時代,不,在任何的時代,正直的人,要匹配相等的身份地位,沒有相等的身份地位,只會被人玩死。
趙大壯可是實打實的,跟著吳發建立不少功勛的,現在爵位都是三等威勇將軍,實打實的四品勛爵。
跟著薛剛學習一下變通,也是一種保護吧。
省的某一天,失去他的庇佑,都不知道怎么被人弄死的。
“是...”
趙大壯滿臉迷茫,有些失落的退后。
在他身邊,原本的小兵卒小聲道:“我現在才明白啊,隊長...額,老趙啊,你這是傻了不是,王爺給了你幾次機會,你沒有把握住啊。”
這位仁兄,與趙大壯一樣的勛爵,曾經也是憨憨一個,跟隨者薛剛身邊,多少學到了一些。
最近重新被王爺出門的時候,就帶在身邊。
剛才北平郡王的指令,他反應很慢,這個時候也是明白過來。
趙大壯依舊不解:“這是機會嗎?”
這是懲罰,哪里是機會?
他沒有明白,他真不是童子身,這一點他可以對天發誓,他不能坑騙王爺的,實話實說,最終被貶。
天理何在?
我有委屈何處說?
嗯,還挨了兩鞭子。
“你這個憨貨。”
這個三等威勇將軍的小兵,小聲道:“王爺要的不是童子身,沒瞧見四周百姓,花甲之齡,爭搶著冒充童子身?”
趙大壯悟了...
想也不想,直接沖向義明王世子,以最快的速度解開腰帶...
黃湯傾撒而下...
吳發微微一呆,隨即眉角上揚,趙大壯開竅了,再看那個三等威勇將軍的小卒:“你悟性不錯,親兵營還有幾個小隊長空缺,你隨便找個位置,做一個小隊長吧...”
三等威勇將軍小卒大喜:“王爺,末將王陵輔。”
吳發微微點頭,算是記住這個懂事的小隊長了。
“唔...”
這個時候,義明王世子睜開眼,就看到黃湯瀑布傾撒而落。
他一頭,一臉一身...
好家伙,四周一圈人...
關鍵,你特釀,一個個的都還不小。
好燒!
好難聞,我這是怎么了?
怎么一開始裝暈,后來怎么真的昏迷了?
不對!
這時候,我還追究這么問題做什么?
我現在應該躲開才對。
“別動!”
吳發驅馬而來,坐在高頭大馬上,俯視地上的義明王世子鄭宜屈:“你中邪了,現在你的靈魂,正在接受童子黃湯的洗禮,正在驅除邪魔,馬上就好...”
啥玩意?
肏嫩釀!
你特釀的才中邪了,本世子是被你們打暈了。
狗曰的!
你不得好死!
竟然如此羞辱本世子。
但是...四周黃湯不斷,他根本睜不開眼,有些辣眼睛,嗆得他想要咳嗽。
偏偏渾身疼痛難忍,想要動彈一下都難。
“北平郡王!”
這時候,終于傳來熟悉的聲音,鄭宜屈努力睜開眼,透過水幕,看到了他以前最讓他安心的那張臉。
他記憶中,這位父王很強勢,很囂張跋扈,就算是他外面闖禍,父王也會將他欺負的人送去衙門判罪。
這是他的護身符,他的靠山,他的父王。
現在我父王來了,你還敢欺負我?
“父...”
鄭宜屈剛剛張開嘴...
有些溫熱,有些酸澀的水流入口。
“咳咳...”
鄭宜屈咳嗽了幾聲,嗆得肺部火辣辣的疼。
關鍵是,想要嘔吐。
他立即閉嘴不言,想要努力躲閃。
他發誓,一旦他今日脫困,未來一定找機會,十倍百倍的償還這個莽夫,這個天殺的混賬。
太羞辱人了,太折磨人了。
他一定報仇!
他要將這莽夫做成人彘,他要將這莽夫的王妃愛姬,全部據為己有,當著這莽夫的面,給這莽夫的王妃愛姬送...
“吳發!”
這時候,一聲暴吼聲傳來:“你這莽夫找死!”
不在藏拙,不再低調...他的愛子,竟然被如此羞辱?!
天殺的莽夫找死!
義明王從馬車上跳下來,他不再追求風度,不再優雅的,踩著凳子下馬車,不再溫文爾雅。
在神京城幾個月時間,他憋屈的不得了。
今日,他要高調,他要為子報仇。
“打他!”
看到義明王沖來,吳發冷著臉,很是直接。
“啥玩意?”
剛剛沖過來的義明王,腳步不由自主的頓住。
這莽夫,這天殺的玩意說啥?
你知道本王是誰?
本王雖不是親王,但是太上皇是本王的叔父,本王是皇族王爺,是鄭家之人,你這個大晉的鄭家皇族的家奴,你敢打本王?
你這莽夫不知道,大晉王族,刑法不加身?
唯有九道圣旨,才能責罰?
你敢打我?
但是下一刻...那莽夫的親兵,已經圍了過來。
“哎呦...”
剛剛愣神,還沒有想明白,這莽夫怎么敢打他的時候,一只拳頭,打中了他的眼眶。
眼前一黑,金星直冒。
義明王沒有站穩,直接跌坐在地。
“肏...”
嫩釀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嘴巴一疼,義明王識趣的閉上嘴巴。
這是那只瘋狗?
嘴巴好疼,牙齒都脫落了吧。
這是一只腳踢中了他的嘴巴,還帶著惡心人,讓他幾乎差點嘔吐的酸臭味道。
四周的人一片嘩然,似乎在情理之中,但是也在預料之外。
特別是錦衣衛,一個個目瞪口呆。
不愧是大晉第一莽夫,第一滾刀肉,第一神經病...做事完全不顧后果,義明王說打就打。
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一個個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這個時候,傻子才會去碰觸這莽夫的眉頭。
順天府的衙役,一個個躲在一旁,同樣不敢近前。
這兩方人,隨便大腿上的汗毛,都比他們的腰還要粗。
惹不起。
這時候誰出頭,就是祖輩三代墳頭冒著黑煙。
倒霉透頂中了邪才會出頭。
四周百姓,則是興奮難當。
北平郡王,依舊還是北平郡王,一點沒變。
什么叫囂張?
什么叫飛揚跋扈?
這就是!
管你是誰,說打你就打你...
“吳發!”
義明王怒了,心中的恨意,幾乎沖破天際,心中的怒火,差點將自己燒成灰。
自責。
后悔...
自己不應該招惹這莽夫的,這莽夫一點臉都不給留啊。
義明王跪趴在地上,臉朝下的,雙臂護住臉:“北平郡王,北平王爺別打了。”
義明王算是明白了,為什么這莽夫會被稱作第一莽夫,第一神經病,第一滾刀肉。
真的太可恨了。
不服軟不行,不認輸不行...
這莽夫真的敢打死他!
莽夫,我慫了可以不?
吳發沒有動,冷冷的看著被打的義明王。
這時候,義明王的世子鄭宜屈,這時候呆住了...任由黃湯流落,完全不管不顧。
他心中駭然,他心中有些茫然。
他心中的靠山,他心中的依靠,這個時候,竟然被人如此肆意踐踏尊嚴,毫無還手之力。
當初,在襄陽的時候,那種威風凜凜的姿態完全不存。
吳發看向不遠處,看到了幾個錦衣衛招了招手。
錦衣千戶劉方明微微一愕,本能的感覺到靈魂差點脫體而出,頭皮一陣發麻。
這莽夫叫他做什么?
這個時候,這莽夫叫他,絕對沒有好事!
但是,這莽夫向他招手,他不敢不去,也不得不去。
錦衣衛是天子親軍,但是...他不敢得罪這莽夫。
你去問問錦衣衛,誰都敢得罪,唯獨這莽夫沒人敢得罪。
“王爺...”
劉方明拜倒在吳發馬前:“有何吩咐?”
微微點頭,讓劉方明起身。
這個錦衣衛很識趣,吳發知曉這個錦衣千戶,是故意要他看到的。否則,茫茫人群,還真不容易發現這個錦衣千戶。
“你是錦衣千戶,應該有些權利,本王給你一個任務。”
吳發面色冷漠,眼眸中隱約帶著寒意。
劉方明松了口氣。
這個莽夫太嚇人,好在只是給一個任務,而不是打他:“請王爺吩咐,末將一定竭盡所能。”
“你去順天府,再去錦衣衛,調來有關義明王一切的觸犯律法的卷宗。”
吳發掃視四周:“再去通知全程,但凡被義明王世子欺辱過,或者搶走女兒媳婦...或者有親人死在義明王世子手中的冤屈之人,可以來本王這里告狀了...”
看向皇宮方向,吳發咧了咧嘴,皇帝這是不想弄義明王。
但是還想要讓義明王伏法。
既然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咱老吳不會推脫的。
嘶...
劉方明懂了。
今日,北平郡王,要弄死義明王!
他也明白了皇帝為何要他故意出現在這里。
陛下英明啊。
必然是大有深意,北平郡王真的太聰明了。
四周百姓,忽然擠進來一個少年。
“噗通。”
少年跪倒在地:“王爺,草民有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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