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侯府嫡女打臉日常 > 第291章 一直在周而復始
    韓先生聽得那一句“我們回不去了”整個人都空白了一瞬,他愣愣的看著蕓娘,幾乎是顫抖著問道:“為什么?”

    蕓娘看著他臉色發白的模樣,有些不忍,她微微偏了頭,不去瞧他,啞聲道:“我只要看到你,就會想起煙兒,我也試著放下過,可我忘不了也不敢忘。”

    “那就不要忘。”韓先生急急的想要去握蕓娘的手,但卻被她避開了。

    他握了握落空的手,看著她道:“煙兒不僅是你的孩子,她也是我的,你失去了煙兒,我又何嘗不是,我們一起記著她不好么?蕓娘,煙兒沒了,你就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和羈絆,你……”

    “你別不要我,好么?”

    這可是韓愈啊。

    被多少人崇拜著追隨著的韓愈啊。

    此刻的他,卻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一般,卑微的祈求著,她別不要他。

    蕓娘不敢去看他此刻卑微的神色,在她心目中,他應該是高潔出塵的謫仙,而不是現在這般,卑微祈求的凡人。

    她有些亂,也有些慌,一時也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的他,沉默了許久,這才低低開口道:“你……你先回去吧,別逼我。”

    韓先生靜靜的看著她,許久才站起身來啞聲道:“我不逼你,我怎么舍得逼你。你……你好好休息。”

    屋中傳來他漸漸離去的腳步聲,蕓娘回過頭來,卻只看到了他出門時略顯佝僂的背影。

    那一瞬,韓愈的背影,像極了一個遲暮之年的老人。

    第二日起床的時候,秦婠這才發現,晚間一直禁錮著她的火籠到底是什么。

    她有些無奈的同李澈商量:“如今天氣越發熱了,你睡覺的時候,可不可以別抱著我?”

    抱著秦婠入睡,是李澈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聽得她的話后,李澈頓時輕哼了一聲:“不可。”

    秦婠瞪眼:“為何不可?

    “這才大婚多久,婠兒便開始嫌棄孤了,是不是日子再長些,婠兒還要與孤分房?”

    李澈冷哼道:“原本興安侯便因孤帶著你前往秦地不滿,覺得孤不重視與你,要將你帶回京城,若是讓他知曉,你有與我分榻的想法,他定會懷疑孤與你的感情是否已經生變,屆時孤即便有心,恐也無法阻止他將你帶回。”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秦婠點了點頭,忽的又反應過來,不對啊,她只是讓他別抱著她睡覺,怎的就成了感情生變了?

    她正要反駁,李澈卻已下榻穿衣,淡淡道:“既然婠兒也覺得孤言之有理,往后,這般話便莫要再提。”

    秦婠:……

    洗漱完用了飯,眾人便開始重新上路。

    因著要押運災銀的緣故,行程自然就慢了下來,秦婠也無需再騎馬趕路,上了李澈特意命驛丞準備好的馬車。

    蕓娘和紫嫣青衣,自然也是乘車而行。

    說實話,秦婠雖是馬術精湛不曾拖了后腿,但她終究是細皮嫩肉,沒有這般趕過路,幾天下來,大腿根處已經磨破了皮,如今能坐馬車,她雖然嘴上沒說,但心里終究是松了口氣的。

    但她很快發現,蕓娘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從今日早間見面打過招呼之后,便再也沒有開口。

    蕓娘平日里話就不多,秦婠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她瞧見了韓先生略顯蒼老的身影。

    秦婠看了看蕓娘,又看了看騎馬走在官銀旁的韓先生,大概猜曉了原因。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其實在她看來,蕓娘和韓先生對彼此都是有感情的,只是期間隔了近二十年的歲月,還有一個孩子,故而一時放不下罷了。

    她想了想,故意撩開了車簾道:“天太熱了,這車簾委實有些礙事,連風都吹不進來。”

    聽得這話,紫嫣和青衣立刻將兩邊的車簾都撩開,青衣還問道:“娘娘要不要將門簾撩開,這般的應該更涼快些。”

    秦婠點了點頭:“嗯,撩開吧。”

    很快,馬車便敞開了,外間能夠瞧見里間的情景。

    秦婠轉頭看著外間,好似在欣賞風景,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收回目光低聲道:“為什么我覺得,韓先生一夜之間老了許多?是我眼花了么?”

    紫嫣和青衣聞言,立刻朝韓先生看了過去,過了一會兒,兩人也有些訝異。

    紫嫣低低道:“不是娘娘眼花,而是韓先生確實瞧著老了許多,就好似突然一夜蒼老了一般。”

    青衣低聲感嘆道:“韓先生如今年過五十了,一直瞧著最多也就與侯爺一般大,在奴婢的心目中,他就是個不會老的,怎的一夜之間就突然成了這樣呢?奴婢看著,他鬢角都白了。”

    聽得這話,一直低頭不吭聲的蕓娘,抬眸朝韓先生看了過去。

    不過期然,原本烏黑的發鬢,此刻已有半截成了白霜。

    秦婠不動聲色的看了蕓娘一眼,而后低聲道:“也不知韓先生是遇著了何事,受了何種打擊,竟然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人說一夜白頭,我本以為是夸大之言,可如今瞧著韓先生,這才明白,若人真的受到巨大的打擊,莫說是一夜白頭,就是一夜枯朽也是有的。”

    紫嫣和青衣聽的這話,不由都朝蕓娘看了過去。

    她們不傻,自然知曉這世間能夠將韓先生打擊至此的也唯有蕓娘了。

    蕓娘好似沒有瞧見她們的目光一般,從韓先生鬢角處收了目光,緩緩閉了眼。

    秦婠看了她一眼,低聲對紫嫣和青衣道:“人生吶,短短數十載,若是一味的從前較勁,那留給自己的只會是不斷的后悔再后悔。”

    “便如同我幼時不曾好生讀書習武,長大后被人貴女們嘲笑胸無點墨,雖然嘴上不說,可心里是后悔不曾好生學習的,可我若是除了后悔卻什么也不做,那么待我嫁人之后,被夫君嫌棄,被夫家看輕,定然又會后悔,未嫁之前,為何不好生學習。”

    “所以,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后悔二字,而是一直陷與后悔與自責之中,卻不去做任何改變,那么當我及?時后悔幼時,嫁人后又后悔及?,人到中年又后悔初嫁時,一直在周而復始,此生都不得解脫。”

    紫嫣和青衣知曉她在暗說什么,兩人不敢開口多言,只拼命點頭。

    秦婠看著蕓娘微微顫動的長睫,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該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只能靠蕓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