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摔了兩只茶盞。

  當初是她親手把謝婉瑜送到太叔瑱的床上,這才讓蕭璟幸免于難,這件事情對于整個蕭家來說,都是在蒙羞。

  沒想到,謝婉瑜竟然還大大方方的往秦王府里去。

  絲毫沒有把蕭家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蕭老夫人來不及阻攔,就讓馮嬤嬤在門口等著,等謝婉瑜回來,就直接帶謝婉瑜去泰安堂聽訓。

  謝婉瑜來到秦王府的時候,剛遇到延慶昭出來。

  他看到謝婉瑜之后,愣了一下,隨后眼中帶著幾分怒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禮,“見過侯夫人。”

  然后也不等謝婉瑜說什么,就打算離開。

  “等等。”謝婉瑜咳了幾聲,目光定定的看著延慶昭,“我自問似乎并沒有得罪過大人吧?大人做這副樣子是為何?”

  “夫人看錯了。”延慶昭淡淡的回答。

  謝婉瑜也不惱,只是冷笑一聲,“人家都說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卻只能生悶氣,什么都不能說,想來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丈夫。”

  激將法對延慶昭很是好用。

  他看著謝婉瑜,甩了一下袖子,“本來是想給侯夫人留幾分顏面的,不過既然侯夫人不要,那屬下也就直言了。”

  說完,他壓低了聲音,“王爺為了救你,幾次三番身陷囹圄,如今卻又中毒在身,他落水之后本就引得舊傷復發,如今倒好,倘若王爺活不了,哪怕是違背了他的意愿,我也定要殺了你。”

  延慶昭眼睛通紅。

  他對太叔瑱是極為忠誠的,不然也不可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謝婉瑜沒有說話,她心中對太叔瑱十分愧疚,甚至后悔自己當初不應該不搭理他。

  懷著這樣的心情,謝婉瑜進了秦王府的大門。

  還好,秦王府的管家是個聰慧的,帶著謝婉瑜進了堂屋休息,然后才去告知了太叔瑱,沒想到卻被汾蘭給看到了。

  “夫人。”汾蘭上前幾步,匆匆請了安。

  “起來吧。”謝婉瑜笑了笑,“幾日不見,你倒越發端莊了,過了年就十五了吧?”

  汾蘭點點頭,然后說道,“夫人是來看王爺的?”

  謝婉瑜也沒有隱瞞,“你家王爺是為了救我才這般的,我帶著不少名貴的藥材,自然要看他吃下才放心。”

  自從謝婉瑜給汾蘭解釋過之后,汾蘭對他們二人的感情再也沒有一點懷疑。

  “那夫人跟我來。”汾蘭說著,拉著謝婉瑜的手就往回廊里走,“王爺最近也不讓人近身伺候著,汾蘭很是著急,夫人最懂王爺心事,想必您說他,他肯定會聽的。”她語氣之中全是擔憂。

  謝婉瑜悶悶的點頭。

  不由想起延慶昭的話,腳步也加快了起來。

  延慶昭是太叔瑱的心腹,自然知道這些事情,只是看汾蘭的樣子,對于太叔瑱的事情并不知曉,只認為他是病了。

  來到太叔瑱的房間門口,汾蘭剛要敲門。

  謝婉瑜急忙阻止了她,然后推門而入,一進門,濃郁的藥味就傳了過來,房間里放了幾個暖爐,讓人感覺十分悶熱。

  “拿本王說的話當玩笑?誰讓你們進來的!”太叔瑱怒聲呵斥。

  謝婉瑜站在外間,并沒有直接進到內室,而是開口說道,“王爺,我來看你了。”

  內室的響動戛然而止。

  過了好半晌,就在謝婉瑜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進來吧。”他的聲音中帶著疲憊。

  謝婉瑜之所以進到外室,就是怕太叔瑱會不見她。

  走進內室,藥味更加濃郁了,床邊擺著六七個炭爐,其中有一只炭爐上放著藥壺,正在冒著熱氣。

  太叔瑱穿著白色的里衣,坐在床上,面色蒼白。

  他本就生得俊美,如今帶了幾分病態,竟比謝婉瑜還要楚楚可憐幾分。

  “王爺,多謝王爺救婉瑜的命。”謝婉瑜想了一下,還是跪在地上說道。

  太叔瑱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劍眉微挑,“你本就是個驕傲的,如今竟然還能給本王跪下,真是稀奇。”

  說完,他還是說道,“起來吧。”

  謝婉瑜并不在意他的語氣,只是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后走到一旁坐下,“如今,我欠你的越發多了。”

  “你總是告訴本王你在欠本王的,你究竟要說什么?是打算一并還清,從此再無瓜葛?”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焦躁。

  謝婉瑜不知道應該怎么說,動了動嘴唇,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出來,只剩下一聲嘆息。

  一時二人無話。

  過了一會兒,太叔瑱說道,“罷了,知道你不想欠了別人的,這樣吧,你每日來給本王讀幾本書,就當是贖罪了。”

  說完,他手指敲了敲他枕邊的幾本書。

  謝婉瑜是真的不想欠他的太多,聽他這么說,自然就放心了幾分,然后走到他的床邊,“王爺想要聽哪本書?別的不行,講故事什么的,我很在行。”

  她歡快的說著。

  太叔瑱看著她的眼眸,不知道心里來了什么樣的沖動,竟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謝婉瑜身子一僵,笑容僵在了臉上。

  “謝婉瑜,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很不喜歡若卿。”太叔瑱一雙猶如深潭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

  “試問一個想要你命的人,你會喜歡?”謝婉瑜反問。

  太叔瑱卻搖搖頭,似乎覺得她這個回答并不能讓他滿意,“我問你,你不喜歡她是因為什么,是不是因為我?”

  他沒有自稱本王。

  這樣的疑問讓謝婉瑜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動了動唇,她才說道,“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不過,王爺對婉瑜如此奮不顧身,婉瑜此生難忘。”

  “就這樣?”太叔瑱問道。

  謝婉瑜看著他因為重傷而蒼白的嘴唇,腦中又浮現出他在水底無法呼吸時,就是這張唇給她渡氣,讓她艱難的保留了一口氣存活下來。

  太叔瑱看著她,眼中露出狡黠,“本王的唇是不是很好看。”

  “嗯,如精雕細琢……”謝婉瑜說出口之后,才反應過來,頓時又羞又惱。

  她急忙甩開了太叔瑱的手,沒想到他竟然固執的沒有松開,反而扯動了傷口,他悶哼一聲,嘴角有鮮血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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