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砸在車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謝婉瑜坐在車里,隨便拿了一本西施灘雜記來看,雖然不是很有名的書,就連西施灘這個地方,都是一個虛構的,但是謝婉瑜很喜歡看。

  尤其是說那里的風土民情,男女可以自己相看,若是喜歡了,便可以在一起來往,不似如今,成親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沒有一點選擇。

  看得正入神,馬車卻突然停下。

  謝婉瑜不由晃了一下,而蕭跖則是眼疾手快的給謝婉瑜扶住,“母親沒事吧?”他擔憂的問道。

  “沒事。”謝婉瑜笑了笑,滿臉欣慰。

  蕭跖松了口氣,然后打開車簾,“你是怎么架的車,是不是皮緊了?”

  他這樣還真的有富家少爺的幾分霸氣。

  車夫急忙道歉,“夫人恕罪,三少爺饒命,主要,主要是因為……”他話音未落,馬車就往下沉了一下,緊接著車簾被掀開,沈瑾煜坐到了,蕭跖的旁邊。

  蕭跖不由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謝婉瑜有些驚訝,“沈大人怎么會在這里?”

  “春天了,突然想吃些野菜,府里的那些人都不認識野菜,我便自己過來了。”說著,他將身上的背簍放在謝婉瑜面前。

  背簍里有一把砍柴刀,然后足足有半筐的野菜。

  “這么多?”謝婉瑜詫異的問道。

  沈瑾煜點點頭,“走得正累呢,就看到你家的馬車了,便攔了下來。”

  難怪車夫突然停下,原來罪魁禍首竟然是他。

  “沈大人,您未免魯莽了一些,剛剛車夫突然停下,母親差點摔到。”蕭跖皺起眉,不悅的說道。

  雖然沈瑾煜是當今右相,但是蕭跖倒一點都不怕他。

  沈瑾煜聽了之后,一臉愧疚,“還真的是我魯莽了,你沒事吧?”

  “沒事。”謝婉瑜說道。

  “為了賠罪,等到了盤云山,我給你們做野菜吃如何?”他眼睛看向蕭跖,“正好,我再考考你的學問。”

  蕭跖聽了之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好。”

  馬車緩緩啟動,然后在盤云山的門口停下了。

  蕭跖率先下車,在車邊等著扶謝婉瑜,似乎怕被沈瑾煜搶了先。

  沈瑾煜那么聰明,豈會看不明白一個小孩的心思,只能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夫人,您當心。”洙芳舉著油紙傘,然后遮在了謝婉瑜的頭頂,“仔細淋雨。”

  “沒事。”謝婉瑜笑著說完,然后慢慢的進了盤云山的大門。

  大武正站在門口,看到謝婉瑜之后,急忙行禮,“大武見過夫人,夫人萬福。”

  謝婉瑜看了一眼他身后跟著的幾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不用說,肯定是大武招來的護院。

  “人呢?”謝婉瑜問道。

  “在主屋呢。”大武低聲說道。

  謝婉瑜正往主屋走,就看到金澤天一身綢緞的走了出來,“酒菜怎么還不來,你們是不是皮緊了?”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謝婉瑜,頓時呼吸一滯,急忙扶住了旁邊的門框,“表妹?你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

  他訕訕的笑著。

  “怎么,如今我的盤云山,是表哥說了算?”謝婉瑜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眼眸似乎帶著寒冰。

  金澤天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鼻子說道,“不是……”

  “相公,就怎么還不來啊。”隨后,如月也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廣袖流仙裙,露出了半只肩膀,云鬢上攢著兩只鎏金鳳尾釵,翡翠耳環,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更是奪目。

  雖然一身光鮮亮麗,但真的很不搭。

  似乎把自己當成了首飾架子,只把最值錢的往自己身上戴。

  如月看到謝婉瑜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喲,表妹來了,來人啊,看茶。”

  她招呼著,還真的有丫鬟十分聽話的端茶進來。

  謝婉瑜不由驚訝,在這里,她仿佛才是客人一般。

  “你們兩個,怎么不彈琴,怎么不刷碗了?”謝婉瑜挑眉問道。

  “表妹,咱們都是自己人,怎么能讓自己人做這種粗活呢,我跟你嫂子知道你事忙,所以替你管理著盤云山,你瞧瞧,這不也管得挺好的么。”金澤天大言不慚的說道。

  謝婉瑜冷著臉,嗤笑一聲。

  如月卻不以為意,“這么大的家業,怎么能靠你一個女子,總要男人繼承才是,這是你親表哥,你不依靠他,還能依靠誰?”

  “就是,你如今沒了夫家,又沒生下一兒半女,你這些家當總要有人繼承。”金澤天胖了很多,一邊說還一邊忍不住剔牙,看來如今富足的生活已經讓他忘了他究竟是誰了。

  謝婉瑜懶得跟他們扯皮,“大武,你來說。”

  “是,夫人,就在侯爺喪禮之后,金澤天就已經開始搜羅銀錢了,美其名曰是替您保管,眾人都知道他是您的表哥,所以不敢過多置喙,奴才也聽了您的吩咐,按兵不動,只記下了他二人的花銷。”

  說著,他拿出了一本賬本。

  金澤天和如月這才慌了,“我們可是你最親近的人啊,你這是做什么,是不是沒法做親戚了!”他們十分激動的說道。

  謝婉瑜看了看,他們每個月光是吃喝,就花了近千兩,更別提穿衣打扮了,而且,這個月請了四次戲班子過來,二人倒是會享受,過得比皇帝還要瀟灑。

  “你們的日子倒是瀟灑。”謝婉瑜合上賬本。

  “大武!”

  大武立刻帶著人上前,將那二人押在了謝婉瑜的腳下。

  “你瘋了,我可是你表哥!”金澤天說道。

  如月也說道,“你如今是個寡婦,你不靠著娘家,你靠誰?你那親哥哥什么都有,你的東西分你表哥點怎么了,以后你可要指望著他的。”

  二人是從知道蕭璟的死訊之后,開始為所欲為的。

  以謝婉瑜這種身份,改嫁是不可能的,而她又沒有什么一兒半女,所以二人才囂張起來,至少覺得謝婉瑜以后是要依靠他們的。

  謝婉瑜都要被他們二人的這種想法給氣笑了,十分無奈的說道,“你們想得是真美,這幾萬兩銀子,你們打算怎么還?”

  “什么,幾萬輛?我們可沒花這些。”金澤天激動的說道。

  “我管你花沒花呢,大武,給他們送衙門去,讓衙門定奪。”謝婉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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