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不由深深看了沈瑾煜一眼,然后極為不滿的說道,“你一個文弱書生,說到底又能幫什么忙,不如老實的呆著。”

  “你怎知我不行?”沈瑾煜看著無雙。

  兩個人目光交錯,劍拔弩張的氣氛濃郁,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一般。

  最終還是成熟沉穩的江逸開口說道,“那大家就都在門口守著,若東家平安出來,咱們就一塊回家吃飯,若不能平安,咱們就帶人殺進去。”

  他這么說,沈瑾煜和無雙才平靜下來。

  謝婉瑜倒是覺得他們有點大驚小怪,先不說別的,就是謝婉瑜這么個小角色,人家黎老爺根本不會親自動手的。

  或者,根本不屑于動手。

  只是像黎老爺這種商人,不會輕易要求見一個小輩,這其中究竟隱藏著什么,謝婉瑜一時還猜不出來,但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一個久經商場,心狠手辣的老狐貍。

  為了跟黎老爺見面,謝婉瑜也是做足了準備。

  翌日清晨。

  謝婉瑜特意早早起來,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

  她平時很少會上妝,這次化的是京都城最時興的,頭發也高高的挽起發髻,看起來更是端莊。

  汾蘭和洙芳二人一同幫她打扮,汾蘭雖然不懂上妝,但她對衣服和首飾的搭配獨有一番見解。

  “師傅,發飾用玳瑁的吧。”汾蘭挑揀了一會兒說道。

  謝婉瑜看了看,然后贊同的點頭,“好,就聽你的。”

  “小姐,玳瑁的會不會太老氣?”

  “師傅就是要老氣一些。”汾蘭明白謝婉瑜的心思。

  從年紀上,謝婉瑜就被壓了一頭,所以她要打扮得成熟一些,莊重一些。

  玳瑁顏色雖然不比其他玉器,但勝在了難得。

  哪怕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未必能有一件玳瑁首飾,而謝婉瑜卻有整套的。

  “平日里,咱們簡單梳妝就可以了,但今時不同往日,黎老爺既能見我,想必也是知道我身份的,所以我出面代表的可是謝家的顏面。”謝婉瑜正色說道。

  洙芳這才明白過來,趕緊從箱籠里拿出了一件金絲牡丹容華錦緞長裙。

  “呵呵。”汾蘭捂嘴輕笑,“這才對。”

  門口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無雙和沈瑾煜站在兩側,江逸則并沒有出現。

  等謝婉瑜出來的時候,他們二人都愣了一瞬。

  畢竟謝婉瑜平時很少打扮,所以這上了妝,再加穿上了京都貴女的服飾,看起來既端莊又秀美,如同畫中人一般。

  沈瑾煜率先反應過來,不由蹙眉,“不過是去見一個員外郎,你犯得著這么打扮自己,憑他也配?”

  “如今咱們是在北地,可不是京都城,這次見面,若我沒猜錯,贏了,黎家開倉放糧,輸了,我們滾出北地。”謝婉瑜鄭重的說道。

  謝婉瑜都猜到了,沈瑾煜不可能想不到,只是他動了動唇,卻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三人坐上馬車,疾馳而去。

  馬車的四角上掛著謝字,所有站在路邊維持秩序的將士看到這個標識都跪下行禮。

  雖然太叔瑱不在了,但他們也知道他們效忠的是誰。

  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黎家。

  黎家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門口站著一位高瘦的中年男人。

  他捋了一下胡子,嚴肅的臉上立刻展現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老奴給謝大小姐請安了。”

  “您客氣了。”謝婉瑜微微頷首。

  男人只是一個管家,見謝婉瑜對他十分尊重,眼中露出詫異之色,但很快掩飾過去,笑容也更加濃厚。

  “我家老爺已經在前廳等著了,請謝大小姐隨老奴走。”他笑著說道。

  謝婉瑜回頭看了一眼馬車,然后跟著管家走了進去。

  也不是第一次來黎家,所以謝婉瑜并不覺得陌生。

  可是看著黎家那一院子盛開的桃花,謝婉瑜再次震驚了。

  當初黎家有錢,可以燒滿院子的銀碳,可如今是什么時候了,是天災時期,有些人都要凍死了,他家竟還用銀碳來養護這些花。

  謝婉瑜目光不由沉了沉。

  很快就到了前廳。

  黎員外早就坐在那里了,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他。

  他是一個微胖的老頭,皮膚很白,下巴蓄了胡須,依稀能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采。

  “見過黎員外。”謝婉瑜微微屈膝。

  雖然謝婉瑜沒有官職,但她好歹是帝師嫡女,沒有必要給一個區區員外郎行大禮。

  如此行禮完全是看在黎員外年紀大的份上。

  黎員外對謝婉瑜這般態度很是滿意,不過也沒有站起來回禮的意思。

  而是和善的點點頭,“坐吧。”

  謝婉瑜想到了他會是這個態度,盤亙在北地多年的毒蛇,怎么可能會看得起一個年輕的女子。

  所以她也并不在意,隨意的坐在椅子上。

  一邊的掌柜立刻從丫鬟手中接過茶,放到謝婉瑜手邊的桌子上。

  然后帶著丫鬟走了出去。

  房間里,就只剩下謝婉瑜和黎員外了。

  這個時候,謝婉瑜是有幾分忐忑的,畢竟黎家可是一個傳說就很可怕的家族。

  黎員外也不著急說話,輕輕抿了一口茶,然后半瞇著眼睛,似乎在細細品味。

  仿佛是誰先說話誰就輸了,所以謝婉瑜也沒有著急,而是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擺弄著腰間的玉墜。

  就這樣,兩個人一直僵持了一刻鐘。

  最終,這個沉默在黎員外的笑聲中打破,“和老夫猜想的一樣,謝家大小姐,果然不似一般女子。”

  “黎員外過譽了。”謝婉瑜微微頷首。

  黎員外絲毫不掩飾對謝婉瑜的贊賞,早就沒有之前的高冷之氣了,“我黎家女,但凡有一個比你出色的,黎家如今可不僅僅是這般光景。”

  賣女求榮的黎家,在這個時候,黎員外絲毫不加掩飾,甚至還覺得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黎員外過謙了,之前的我或許不了解,可黎清婉黎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女子。”謝婉瑜笑著夸贊。

  黎員外捋著胡子笑了笑,說道,“不提也罷,一個蠢材,嘗嘗這雨前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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