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聽了她那話,便瞪著她又道:“主子爺確實是傻呢,你當時被主子爺護在懷里暈睡著,沒有看到他回來時的那慘樣,哎,渾身是血,衣裳破爛,皮開肉綻,到處是傷,甚至心口可見森森白骨,走路一瘸一拐的。”

  “主子爺已是沒有一絲力氣了,可還強撐著緊緊抱住你護住你,屬下要他放下你,交給我,他死也不肯撒手,說誰都不能和他搶菱兒,最后,主子爺就那么受不住,抱著你倒在了沙灘上......”

  秦菱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司瀾宴渾身是血、皮開肉綻、一瘸一拐的慘烈樣。

  但垂眸看著他如今渾身纏滿紗布、臉色慘白如鬼的狼狽樣,也能料想到他身上的傷有多嚴重。

  所以,聽了暗影那話,她的心情無比沉重,無比復雜。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之感也越來越強烈了。

  思緒隨之飄到了五年前。

  雖然,五年前,暴戾的狗皇帝對她很是冷酷無情,動不動罰她,老是冷言冷語羞辱她,無情無義傷害她,令她感到很生氣很痛恨,深感厭惡作嘔,發誓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也下定了決心死都不會再跟他一起。

  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死啊......

  前不久,他剛找來島上,破壞她婚禮劫走她時,她確實是有用刀狠狠捅穿他腹部令他身受重傷跪倒,還冷漠無情的說過若再不顧她的意愿就會殺了他,但那只是被他氣得一時失去了理智,才會用刀捅他才會那樣威脅他的啊......

  誰讓他不顧她的意愿強抱她,讓他放開怎么也不放,要強擄她回宮去呢?

  若非被逼到了絕境,令她心生拼死反抗的決心,她又怎會拿刀捅他呢?

  她這輩子就沒有拿刀捅過人,那日捅他,還是第一次。

  其實當時,她并不是真的要弄死他的。

  當時,看到他被捅傷后血流不止猙獰痛苦的樣,她是有感到擔憂害怕的,有感到自己過分心狠的,同時還有一絲絲變態的快慰感。

  當時捅穿他后,甚至她的心口,也莫名其妙的隱隱作痛。

  此后幾天,她也會時不時想起他被自己重傷的那一幕,心口犯疼,很是煩躁,只不過都被她很好的壓制住了,被她強制性遣散了他被捅穿時的凄慘畫面。

  她不準許自己去想他身受重傷的凄慘樣,不準許自己心軟。

  她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他曾經對她有多過分,安慰自己那是他咎由自取沒什么可同情的。

  但是,她怎會狠心殺死他呢?

  先不說她身為二十四世紀新新人類,接受過高等教育,最是看不得有人流血有人死亡,從來沒有動過刀子,穿書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人要殺人。

  在她這里,殺人是要償命萬萬不能的,人命大于天。

  她斷不會像還未開化的古代人那樣,漠視生命,殺人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另外,雖然五年前他確實對不起她,傷害了她這個穿書者背鍋俠,她也確實討厭那樣冷酷無情的他。

  但她對他,還沒有恨到要他死的地步啊......

  就在她思緒翻飛之際,暗影冷哼著將一顆內膽遞給了她:“這是主子爺從海怪肚里取出來的內膽,黑雕讓我轉交給你,說是主子爺為你取的。”

  秦菱看著遞至面前、足足有一個小水桶那么大的魚膽,眼底驀地有亮光閃現,不禁想到九殷有救了。

  沒有矯情的推拒,而是伸手就接住了。

  暗影不見她為自家主子爺傷心落淚,竟然還雙眼放光地接過了主子拼命取來的內膽,心中更加為主子感到不值了。

  惡狠狠瞪著她道:“甄妃娘娘,忘了告訴你了,島上大夫說,主子爺腦部受到了嚴重創傷,若三日內不醒,便會永久性沉睡,變成木僵,若三日內醒來了,也極有可能失憶!”

  秦菱聞言心中又是一驚,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古代所說的木僵,不就是現代的植物人嗎?

  司瀾宴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嗎?

  不會吧,他身體素質那么好,氣運那么逆天,命那么硬,自幼在軍營中歷練,自幼被人追殺長大,受過的要命重傷數不勝數,哪一次不都是逢兇化吉了啊?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變成植物人......

  暗影見她滿臉驚駭,猛烈搖頭,因他的話而受到了些許刺激,劍眉一挑又道:“哼,看到主子爺變成這樣,你開心了嗎?”

  秦菱被懟得啞口無言,嗓子難受得發不出一絲聲音,就好似舌頭整個被拔了一樣。

  她抿著唇不說話,心情沉重地坐到了榻邊。

  垂眸看著被裹成粽子凄慘無比的司瀾宴,給他仔細查探了一下身體。

  司瀾宴生命力確實頑強,哪怕傷成了這副模樣,但生命體征還是很強的。

  但她又給他看了看頭部被紗布包著的傷處,發現真如島上大夫所說,頭部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問題很嚴重。

  即使能醒來也極有可能失憶,或者變成植物人再也醒不來。

  一抹異樣情緒從她心底深處涌現,澄澈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擔憂,心中無比難受,一陣一陣的犯疼。

  但她硬是壓下了這些忽然間升騰而起的復雜情緒和感受,抬起頭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暗影。

  嗓音淡淡地道:“雖然,你家主子,確實是為了救我而變成這樣的,但我,沒有讓他來救我,他變成這樣了,跟我有什么關系呢?你不知道看好你家主子嗎?這個鍋我不背,怪只能怪他自己太傻,只能怪你沒有保護好你家主子!”

  冷漠不近人情的話落,她抱著那顆碩大內膽起身來,對著沉睡不醒的司瀾宴深深鞠了一躬。

  “司瀾宴,雖然之前的你,確實很令人討厭,但這次,謝謝你救了我,還幫我獲得了海怪的內膽。”

  “不過,一碼歸一碼,這并不代表我就能原諒你了,你再救我十次,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由衷的感謝以及不原諒的決心道出后,她并沒有留下來陪著司瀾宴,把心一橫,抱著內膽就跑出了屋子。

  暗影扭頭,看著她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氣悶地攥緊了拳頭。

  “哎,主子爺真是傻,確實傻,怎么就為了你這么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而不顧自己性命呢,主子爺變成了這樣慘樣,我看你壓根就沒有一點心痛,也沒有流過一滴淚,沒有一絲憐憫和內疚之感,我......我真是沒見過像你這么鐵石心腸的女人,沒有感情,沒有心!”

  對于秦菱的冷漠心狠,暗影除了能懟她幾句抱怨她幾句,也沒有別的辦法。

  誰叫他家主子爺拿這作精當心頭寶呢,若真敢拿她問罪,主子爺醒來分分鐘會撕碎了他!

  “哎,當時我要是跟著去就好了,我不應該在島上看護龍兒虎兒的,甄妃也沒有說錯,主子爺確實傻,也確實是我沒有保護好主子爺啊......”

  暗影深深嘆息,深深自責,端著還熱乎的藥湯來到榻邊坐下。

  掰開司瀾宴閉合著的下頜,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起藥湯來,不停地祈求他能夠早日醒來,醒來也千萬別失憶......

  島的另一邊,秦菱狠心拋棄司瀾宴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來到了九殷的居所。

  島上大夫正守在九殷榻邊,看到她醒來,驚喜之下,又傷感地搖了搖頭。

  “夫人,您來陪主人渡過最后的時光吧,主人那么在意您,彌留之際,最放心不下最想見的,定然就是您了。”

  秦菱聞言眉頭突突直跳:“你別瞎說,姐姐不會有事的!”

  她將懷里抱著的內膽呈給大夫看:“你說的銀環魚內膽,我已經拿來了,快看看如何給姐姐食用吧,傳言應是真的,西面海域真有體型碩大的銀環魚!”

  “太好了,這下主人有救了,夫人您幫忙將主人嘴巴掰開!”

  大夫接過內膽,心中激動不已,趕緊吩咐秦菱幫忙,自己則拿針將魚膽刺破。

  然后,直接將膽汁都擠在了九殷微張著的嘴巴里。

  其實在此之前,他有向暗影索要銀環魚內膽救治主人九殷。

  但暗影不肯給他,謊稱沒有看見,還說可能是當初剖開魚肚救出秦菱時,內膽已經不小心掉進了海里。

  原來內膽是被暗影藏起來了,若早點拿出來,說不定主人早就醒了啊。

  九殷雖然暈迷不省人事,但還算好投喂,苦澀難喝的膽汁喝下去大半,并沒有受不了嘔吐出來。

  但是,九殷喝了膽汁后,并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秦菱握著九殷冰涼的大手,緊張不安地呼喚著:“姐姐,你別睡了,醒來看看我,我是小不點啊,姐姐,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九殷一動不動躺著,沒有回應她,身體也不見任何變化。

  大夫在一旁勸說:“夫人,您別心急,這才剛喝下,效果沒那么快看到的,咱們再等一等,若傳言是真的,主子會醒來的,看病吃藥好轉,都有個過程的啊。”

  秦菱聞言點了點頭。

  感冒吃藥都不會立馬見效,美人姐姐傷得這么嚴重,見效應該也沒那么快,只希望他能熬過這一劫。

  也就不敢多想,滿含期待地坐在榻邊等著,驗證傳言真假。

  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感覺到握在手里的冰涼大掌開始有了一絲溫度,她猛地抬起頭來。

  就見九殷原本慘白如鬼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丁點血色,她心下一喜,伸手一探他此前光潔冰冷的額頭,發現體溫也已經在逐漸回暖了,沒之前那么冷冰冰了。

  “太好了!美人姐姐,我就說你吉人自有天相,是不會有事的,老天爺能將你生得如此好看,定然是眷顧你的,否則,千年前天庭將你鎮壓了,千年后又怎會放你出來呢......”

  她欣喜若狂地跳了起來,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滿是擔憂的小臉上也露出了明媚笑容。

  服下膽汁才一個時辰,九殷就睜開眼睛蘇醒了過來。

  秦菱發現九殷蘇醒,激動得眼眶潮濕,撲在榻邊關切地道:“姐姐,你可算是醒啦,渴不渴?嘴巴苦不苦?要喝水嗎?”

  她記得她每次暈迷醒來,都會感覺嗓子干啞要喝水的。

  九殷搖頭,銀色長睫于空氣中微微顫動,尚有些虛弱地凝望著她,眸光溫柔,輕啟薄唇:“小不點,這次,又是你救了我,讓我再一次獲得了新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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