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南樣子有點兇，豆豆有些害怕，但她還是勇敢又小心翼翼握住了霍仲南一根手指頭，“你生媽媽的氣了？”
霍仲南牽著她，帶到沙發邊坐，“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
豆豆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小弟弟沒有了，我很難過。”
霍仲南腦子很亂，連夜趕回來，卻是這樣的噩耗，他無法排解內心的痛苦，但在女兒面前，他還得硬撐著，摸摸她的小腦袋，“你不是喜歡小妹妹嗎？”
“我都喜歡，”豆豆說，“小妹妹可以穿我的花裙子，跟我扎同樣的小辮，小弟弟和我一起搭積木，我會看著他，不讓他摔倒……”
女兒稚嫩的聲音描繪了一幅很美的畫面，那也是霍仲南曾經憧憬的未來，他心如刀割，一時痛得無法呼吸，把臉埋在掌心里。
他是個內心強大的人，但在這個寂寥深夜，女兒的話戳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讓他不堪一擊，巨大的失落和傷痛，讓他的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他一直卯足勁往前沖，小心翼翼的呵護，無限的包容和遷就，可這么長時間的堅持，在今天，成了一個笑話，她根本不在乎。他用盡了全力，她卻依舊想離開，他的努力得不到回應。
他們之間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頭一次，他蒙生了退意，他們還要這樣糾纏到什么時候？不如放彼此一條生路……
念頭冒出來，心卻更痛了，手心里全是熱燙的淚。
不知道什么時候，豆豆伸手抱住了他，軟軟的小身體貼過來，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味，霍仲南一把抱住她，聲音從喉嚨里沖出來，干啞，悲慟。
豆豆的小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別難過了，小弟弟沒有了，我長大了也會管你的，爸爸。”
霍仲南猛的抬頭，睜著通紅的眼睛看她，“你叫我什么？”
“爸爸。”豆豆又叫了一聲，聲音清脆響亮。
霍仲南愣怔了兩秒，再度把豆豆緊緊抱進懷里，用力閉了下眼睛，兩行熱淚滑落下來。
他抱得太緊，豆豆呼吸不暢，掙扎，“爸爸，我要喘不上氣了。”
霍仲南松開她，扭頭抹了下眼睛，“你叫爸爸了，以后不會再改口吧？”
豆豆搖搖頭，伸手去擦他臉上的淚痕，“我以后會對你好的。”
霍仲南聽著這話，又欣慰又傷感，把女兒抱起來，“晚上在爸爸這邊睡？”
“好。”豆豆說，“爸爸，你別生媽媽的氣了，行嗎？”
霍仲南佯裝板起臉，“說了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
豆豆搓著小手指，“可是你生氣，媽媽會難過，媽媽難過，我也會難過……”
霍仲南把豆豆抱進房間，放在床上，說，“豆豆，爸爸和媽媽其實……”有些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跟孩子說，說了豆豆也不懂。
“爸爸，你喜歡媽媽嗎？”
“爸爸……曾經很愛媽媽。”
豆豆躺進被子里，打了個呵欠，“現在不愛了嗎？”
“現在……”
他摸摸孩子的頭，哄她睡覺，豆豆眼皮無力的抬著，似乎想聽答案。
霍仲南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
現在，也愛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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