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一戰，不光沒能渡過鷹嘴峽，還死傷七八萬人，更有數萬人慌不擇路失聯，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這要是在草原上，還可能回來，但這里是河套平原，在大漢和大唐的中間，跑的遠點，甚至能撞見兩國游騎斥候，很難逃脫。
突利和頡利都有些后怕。
他們當時站在場前，險些被神箭手射殺。
然后是憤怒，覺得一定有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否則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夏軍正好在鷹嘴峽中設伏。
“必須穩扎穩打！”
“不能再內訌了！”
兩人不愿見面，但都派出了心腹傳話，決定暫時聯合，至少要先渡過鷹嘴峽這關。
過不去鷹嘴峽，什么都是假的，內訌也只會自取滅亡。
鷹嘴峽前，落日棲霞，霍去病殺得一身血污，騎馬慢悠悠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遍地的尸體，目光冰冷。
“將他們的腦袋割下來，筑成京觀，淋上火油焚燒！”
突厥殺夏商筑京觀，侮辱大夏，他便效仿對方，也鑄京觀，也淋火油焚燒！
“好！”
公孫敖咧嘴一笑，先前一戰，他跟在霍去病身邊殺得滿臉是血，咧嘴露出白牙，笑容猙獰如修羅。
當夜，兩籠沖天火焰染紅半片天空。
就連二十里外筑營休整的突厥，也能眺望那熊熊大火，空氣中帶著令人惡心的肉焦氣味緩緩飄來，令雙方臉色都很難看。
“簡直欺人太甚！”
頡利摔了自己最心愛的酒杯，滿臉憤怒呵斥。
顯然忘了塔木大會那些慘死的夏商。
“可汗，自明日起，你我雙方分別派兵殺進去，一定要打通鷹嘴峽。”
阿依木奉突利命令，來跟頡利商量。
放在之前，頡利肯定會讓對方先派一批人上，他白天時，才被突利忽悠著派出數千人，結果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全數死在鷹嘴峽中。
可現在頡利被遠處那兩籠沖天火光點燃了心中怒火，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次日辰時，東西王庭合兵兩萬當先鋒，又有十萬人在后壓陣，朝著鷹嘴峽緩慢行去。
到了鷹嘴峽前，兩萬先鋒統一下馬，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心驚膽戰朝著鷹嘴峽中走去。
“要不要放他們過去？”
霍去病問道。
他征戰也有些年頭，大戰不止，更是在夏得軍功侯位，在大夏武將中是第一流，但跟燕王朱棣比起來，不論是資歷還是戰功，都要略差一些。
后者曾跟隨宣宗征戰，得封異姓王，是三朝老臣，加上不少人站在后方，霍去病不想落了他的面子。
“不放，來的人不多不少，若是讓他們撞破后方布置，又僥幸逃走，剩下的那近四十萬突厥，恐怕會掉頭撤退。”
“燕王高見。”
兩位統帥達成一致，立刻有人開始行動。
突厥先鋒最前方，加爾和阿斯提一同領頭。
他們手中的盾牌并未木盾，而是實打實的鐵皮手盾，粗糙而沉重，左右小半個人那么高，能夠完全防住箭矢，哪怕是強弓強弩。
二人前行不快，昨日夏軍給兩人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由不得他們不警惕。
走過半程，兩人這才放心許多。
“夏軍莫非轉性了，猜到我們率人而攻，所以退避了？”
二人心中打鼓，默默祈禱。
啪……
“誰？！”
一塊碎石從高空砸落，加爾心中一震，帶著緊張情緒沉聲喝問。
阿斯提看了他一眼，猛然抬頭看向頭頂。
“沒人？”
忽得，身后傳來一片石塊砸落的聲響。
突厥士卒也開始尖叫起來。
“該死，夏軍想要截斷后路！”
回頭看清情況，阿斯提臉色巨變。
“快散開，小心頭上有弓手偷襲！”
他領教過夏軍的厲害，再加上曾經被俘虜的經歷，深知不能坐以待斃，直接扔掉半人高手盾，朝著前方跑去。
他想沖破前方的弓箭手陣營。
“砰砰……”
后面石塊砸落的聲響接連不斷。
所有人都明白，這絕不是山體碎裂，而是有人在頭頂扔石頭，想要阻斷這兩萬先鋒。
加爾看著阿斯提往前沖，心中不甘落后，他身為大族首領，需要有擔當。
“通知山外的人，讓他們殺進來！”
“我們……”
剛囑咐完，身后傳來箭矢出弦聲響。
“啊！”
這慘叫聲阿斯提很熟悉，他臉色驟變，再次看向后方。
只見阿斯提幾乎要領人殺出去了，鷹嘴峽外卻閃出一片弓手，上方也有一批弓箭手在不斷拉弓射箭，阿斯提防備不當，肩膀中箭。
“該死，夏軍果然奸詐！”
加爾心中怒火沖天。
對方分明早有埋伏，卻還是等待他們即將接近出口，才亮相殺敵，這分明是想吃下他們！
“別沖了，必須多帶些人才能殺出去，上面也得有咱們自己人，不能被動挨打！”
加爾上前，一把抓住阿斯提，帶著他往后退。
“勇士們！殺出去！”
加爾怒吼道。
聲音在兩側山崖的交織下傳開，就連鷹嘴峽外，準備進入的最后一批兵將，也清晰聽見。
“讓開，讓開！”
鷹嘴峽入口，有突厥擠著袍澤怒斥，甚至抽刀看向對方，這是被嚇破了膽子，為了逃離，甚至想對袍澤動刀兵，箭雨繼續下落，砸在一部分人的手盾上，但更多人還是被強弓穿透皮甲，扎得像是個刺猬。
許多突厥急眼了。
例如方才抽刀的突厥。
眼見箭雨正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襲來，他臉色大變，再也管不了這么多，朝著面前擋路的袍澤揮出屠刀。
“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加爾和阿斯提臉色異常難看。
他們雖然退出鷹嘴峽，可帶進去的兩萬先鋒，只有一萬人來得及逃出，余下人只怕兇多吉少。
“這幫該死的夏軍！”
加爾拳頭緊攥。
這是他面臨的，最絕望的一場戰斗。
哪怕他曾跟大唐打過多次，也曾失敗，可還沒面臨這般讓他難堪的失敗。
“必須讓人爬上山頂，不然我們這輩子也攻不破鷹嘴峽！”
阿斯提沉聲接道。
“我去說服突利大人！”
“我也會同可汗請示，挑選一批技藝高超的勇士登上鷹嘴峽！”
試探一戰，損兵萬余，二人沒臉久留，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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