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咱們就要殺出去了！”
部下的言語，直令阿合馬心中暢快。
他呼喝道：“大隋弱小，不如大秦多矣！”
此前征伐大秦，他也在忽必烈麾下殺敵，大秦強，卻苦于后患無窮，縱使抵抗，也只是零星普通，烈性有余，卻無一個真正的中樞控制。
那位新秦帝在覺醒之后，倒是想要控制，可以他之能，既想控制，又不愿放權，生怕自己被推翻，被人扶了宗親上位，于是一味收縮，致使節節敗退，半壁江山零落方才穩住腳步。
想要奪回失土已然不可能。
在阿合馬和他麾下這些將士看來，大秦便不堪一戰了，以大秦貶低大隋，更是深入人心，引得一片大笑。
“將軍，阿爾及那邊來人了，說是他部此前攻象郡時死傷不少，希望咱們幫忙分擔些壓力。”
有下屬拍馬而來，對阿合馬道。
阿合馬臉上露出得意。
阿爾及是蒙王手下第一猛將，什么時候求過人？不過是幫忙分擔些壓力，更有何難，反而能做為未來談資。
他也沒往深處想，放聲喝道：“兒郎們，蒙王麾下第一勇士阿爾及向我求援了，既然他力有不逮，咱們就幫個忙，將他那邊的壓力扛下來一些吧。”
此話一出，全軍應和。
“將軍，我愿為鋒矢！”
“阿合馬大人，讓我來吧，我帶千人即可！”
“我……”
阿合馬掃了一眼，隨便點出幾人，交予兩千人，讓他們去給阿爾及分擔壓力。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老成之舉，可未等派出的人馬離開片刻，后方突然有振山的行軍聲傳來。
阿爾及臉色大變，扭頭卻看不見，只有一片黑壓壓人頭，他趕忙尋找高處，往后眺望，只見一支隋軍出現在后方，正朝著自己這一部殺來。
“不好，隋軍又有援軍趕到，咱們得快些殺出去！”
他心中暗道，收起輕視，準備強勢殺出。
可目光一轉，卻發現遠處的阿爾及部不知何時加快了行軍速度，朝著前方攔路的隋軍軍陣沖殺而去。
這一動不得了，由于他派出兩千軍卒，替阿爾及抵擋壓力，后者跟隋軍拉開百八十步距離，騎軍一動，便是沖鋒，絲毫不顧攔路廝殺在一處的隋軍和元軍。
阿合馬目呲欲裂，怒聲道。
“該死，咱們中計了！”
隋軍有元軍，他這邊卻損失了阿爾及這一部臂助，此消彼長下，哪兒還能殺出去。
不等他整軍追上阿爾及的步子，就見隋軍前方已經被撕裂開來，阿爾及部宛如脫離囚籠的蒼鷹，眨眼遠去，只留下一片被踐踏的血肉狼藉。
兩千元軍僅剩數百哭嚎著趕回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身為友軍的阿爾及一方，竟然會連著他們也砍。
“阿爾及，阿爾及！！！”
阿合馬驚聲怒吼。
“阿爾及，別讓我逃出去，否則……”
裂口再合，隋軍合圍已成，阿合馬的怒吼聲淹沒在慘烈的廝殺聲中。
遠處高坡，來護兒和羅方見證一切，此刻只覺得胸中復雜難言，他們望了眼遠方逃出包圍的元軍，又看了眼留在陣中的元軍，后者最終嘆道。
“都說元軍團結，如今方知不假，為了令袍澤殺出軍陣，竟能做出這般犧牲。”
“咳咳……”
來護兒咳嗽兩聲，幾乎將身上傷口笑裂開來。
“未曾想羅將軍也有這般風趣。”
來護兒看向羅方，卻見對方表情復雜，眼神更復雜，好似想起什么，他也是悠然一嘆。
元軍如此，隋軍何嘗不是，何況元軍比他們強，此舉危害性可沒有他們的大……
……
逃出包圍圈了。
但阿爾及高興不起來。
他坐在馬上，身型低俯，隨著駿馬上下動彈，嘴唇干裂，形如枯燥。
“喝口水吧。”
莫鐵金騎馬來到身側，沖他扔來水袋。
身為宋人，而且還是文人，他前十多二十年的生活，都不是在馬上，但大宋敗亡后，他為了提現自己的價值，也學了一手精湛騎術，仗著腦子進境飛快，幾乎與元軍的精銳騎士不分上下，別說喝水，就是在馬上吃飯也不是不行。
阿爾及接過水囊，打開喝了口，卻發現有淡淡酒香。
他眼睛一亮，心中沉重緩解些許。
“你不用安慰我。”
連灌兩大口水酒，阿爾及將水囊扔來回來。
“我做事，從來不會后悔，若是能救出王爺，我去領罰又如何？”
出賣友軍，對袍澤動刀子，在大元是重罪。
莫鐵金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反駁。
相比起阿爾及的道德底線，他更相信蒙王，只要能救出后者，這事能有一個完滿的解決，或埋藏，獲利益交換，反正阿爾及是大元人，出身小貴族，總之不會有事。
至于救不出蒙哥……
莫鐵金心中慘然一笑，靠山轟然倒塌，多少年苦功付之一炬，那時他又怎么顧得上對方。
在這沉悶中的趕路中，天色卻是越來越暗了，不是天黑，而是烏云密布，正如這一部元軍的心情。
終于。
轟！
巨石砸落在城墻上，墻上元軍快速奔跑，救助傷殘哀嚎的傷者，將袍澤的尸體扔下墻頭，以防止后續被巨石砸的稀碎，致人摔倒。
“又塌了，又塌了！”
有人急匆匆跑進城頭守將的殿中，對著臉色陰沉的蒙哥喊道。
“哪兒塌了！”
蒙哥抬頭，逼視來人，臉色十分難看。
“王爺，西邊塌了，塌出數丈口子，咱們清理了石頭后發現，上半部分居然是半空的，只有些爛木頭填在里頭！”
“這些該死的夏人，偌大城防，竟然懈怠如此，就該把城主斬首示眾！”
蒙哥怒不可遏，為敵軍城池的豆腐渣工程表示強烈譴責！
“去城中挖地，等投石機攻勢完畢后，就給我填，決不能給隋軍有可乘之機！”
“是！”
來人剛走，沒一會兒，又有數人抱著頭沖入將軍府內。
“又怎么了！”
“王爺，東邊城墻破了！”
“稟報王爺，南邊隋軍發起進攻了，王爺，北邊隋軍也來了，但咱們城頭上還有破口，憑借北邊城頭的人守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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