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神色肅穆。
無論臉上表情亦或者是言語，絲毫沒有作假之色。
李燁知道他們的意思。
望著殿下跪倒一片的眾人。
李燁的臉上，緩緩閃過一絲笑意：“諸位，可還記得朕當日朝堂之上，所說的那句話？”
此言一出。
在場眾人卻不由得為之一怔。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一字一句。
洪亮且堅毅。
瞬間響徹了整個朝堂。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
李燁一步，一步。
走下了朝堂。
曾經高高在上的天子。
而今而他們一樣。
身披盔甲。
來到了他們身邊。“現在，到了該朕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掠過眾臣。
在群臣隊列之間。
在大殿中央。
李燁一步一步，直接穿了過去：“朕這個大夏天子，不愿意死在皇宮，也更不愿意效仿當年周天子自縊而亡。”
“屈辱的死法，不合帝王之儀。”
來到大殿門口。
李燁轉身，面向眾人，緩緩張開雙臂：“即便京城有失，大夏要亡！朕，也要做第一個殉國的！”
一句之后。
在大殿之前！
一隊侍衛，竟然是抬著一口朱紅色的楠木棺材！
緩緩擺在了大殿中央！
如此的畫面，從古至今，哪里是出現過！？
這里是皇宮！大殿！
代表著大夏最為莊嚴之地！
一切不吉之物，都不會出現在這里！
更何況，是棺材這樣的東西！？
但聽得陣陣抽泣之聲。
殿下群臣，個個眼眶通紅。
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直接吞進肚里去。
怔怔的望著面前的李燁！
此刻的他們，哪里還不知道什么！？
李燁這竟然是要，抬棺出征！
此刻。
縱使千言萬語，也比不過這眼前之物，來得震撼！
一口小小的棺材。
已經是代表著李燁的態度，和決心！
片刻。
大殿之中，所有大臣跪倒再拜：“愿追隨陛下左右！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朗聲的呼喊，響徹了整個大殿。
縱對于李燁的做法，再不同意。
但見得此刻的李燁。
世上可有天子如此人者？
何人不能道一聲嘆服？
李燁抬頭。
見得烏泱泱跪倒一片的大臣。
嘴上，也是帶上了燦爛的笑意。
拱著雙手，朝著眾臣俯身一拜：“那么諸位愛卿。”
“無懼無畏，且跟著朕，戰至終章。”
一句之后。
李燁轉身，背向大殿。
在他的身后。
曹操，司馬懿，岳飛，于謙，衛青……
一群群人緩緩默不作聲，緩緩起身。
不管文臣武將。
同樣是一身盔甲。
緩步而行。
跟隨李燁身后。
在他們的面前。
無數宦官，宮女，侍衛早已經是排成了兩列，早已侯在此處。
李燁帶著群臣。
從他們中間，緩緩而去。
剛至排頭。
為首的小春子眼眶通紅，卻是神色昂然。
李燁剛剛從他的身邊掠過。
“恭送大夏天子，天啟皇帝御駕親征！”
“愿天地庇護，祖宗有靈！”
“山河無恙，萬民康泰！”
兩行熱淚自臉龐而下。
縱小春子聲音已然嘶啞，語氣也是顫抖。
然余音繞梁，響徹四周，久久不絕！
一句之后。
萬人肅穆。
群臣頓首。
拳頭緊握。
神色振奮！
卻默不作聲，依舊跟緊緊跟隨李燁身后。
自大殿，而到宮門。
兩條長龍，一眼望不到盡頭。
所到之處。
所以宮人皆是匍匐頓首。
神色肅穆！
整個皇宮，都是回響在一聲聲的呼喊聲之中。
直到宮門。
李燁緩緩止步。
在他的面前。
正是早入皇宮的衛子夫。
兩人相見，縱有千言萬語，一切卻盡在不言之中。
李燁能看出衛子夫眼中的忐忑不安，還有濃濃的眷戀和不舍。
但此時此刻。
衛子夫沒有說些什么。
緩緩低頭。
跪倒匍匐在地：“妾身衛子夫，恭送大夏天子，天啟皇帝御駕親征！”
李燁輕笑。
深深的看了衛子夫一眼，緩緩點頭。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
一聲帶著顫抖的輕呼：“陛下，平安歸來。”
李燁頷首：“會的。”
掠過衛子夫。
李燁面前再出現一人。
不是別人，正是大夏西宮太后呂雉！
一身盛裝朝服的呂雉。
雖然年紀尚輕。
但在這一刻，卻是顯得那般的莊嚴神圣。
此刻她的手中，牽著一匹駿馬。
這是一匹黑馬，通體黝黑，如同黑綢，油光放亮，光澤可鑒。
唯有四個馬蹄潔白賽雪，背長腰短，而四肢健壯。
見得面前李燁，不住打了個響鼻，嘹亮且渾厚。
這是一匹難得的寶馬。
而李燁卻知道，此馬還有一個愈加響亮的名字——踏云烏騅！
見得李燁到來，呂雉默不作聲，只是朝李燁緩緩一拱手，側開身子。
而在她的身邊。
一左一右。
兩隊侍衛，正吃力地抬著兩樣東西。
一槍，一弓。
槍名破陣霸王槍，一丈三尺七寸，重三百二十斤。
槍鋒銳利，點之必死。
弓名黑蛟霸王弓，通體玄鐵，重一百二十斤。
槍乃名槍。
弓亦是好弓。
就比起槍弓本身。
它們所代表的意義，則更加不凡。
大夏先祖夏武帝，神武不凡。
領著百萬夏軍，攻破大周都城洛邑。
是周天子手中，奪得傳國玉璽！
大周既滅。
從此天下，進入諸強爭雄的時代！
周天子沒了。
但天下，卻多了夏皇，隋皇，秦皇，漢皇，宋皇。
而夏武帝以一己之力，終結大周。
在大夏萬民心中的地位，足以和大夏初代先祖并列！
受萬民敬仰！
而夏武帝的武器，便是這破陣霸王槍和黑蛟霸王弓！
因為夏武帝的存在，也給這兩樣神兵，增添了幾分神圣的色彩。
只可惜。
自夏武帝之后。
大夏歷經五代天子。
雖不伐圣君仁主。
但這兩件神兵，卻再無人能揮舞。
直到今日。
抬頭望著眼前的李燁。
呂雉精致的臉龐，早已滿是鄭重之色。
神色肅穆，銳意橫生。
俯身，朝著李燁重重一拜：“大夏西宮太后呂雉，恭送大夏天子，天啟皇帝御駕親征！”
呂雉身為女流。
聲音并不洪亮。
甚至因為用力過度，而稍顯尖銳和沙啞。
卻同樣振聾發聵！
李燁頓首。
雙手合十，置于額頭。
自上而下，朝著呂雉重重一拜。
良久。
李燁起身。
來到兩隊侍衛旁。
無比鄭重地接過了一槍一弓！
旋即，翻身上馬！
面對宮門！
重逾數百斤的霸王槍和霸王弓。
在李燁手中，卻是輕若無物一般。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重重舉起手中長槍！
當是時。
包括呂雉在內的所有人。
徑直跪倒在地。
匍匐再拜。
“恭送大夏天子，天啟皇帝御駕親征！”
“愿天地庇護，祖宗有靈！”
“山河無恙，萬民康泰！”
剎那間！
響徹天地！
動蕩山河！
撥云見日！
李燁策動烏騅馬，緩緩離開宮去。
出了宮門。
卻并不是結束。
眼前烏泱泱一片京城百姓。
一眼望不到盡頭。
他們靜靜的矗立在這里。
仿佛是一道道雕塑。
默不作聲。
雖不發一言，卻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李燁一路走，他們一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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