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折損的戰馬,讓張青跨騎于馬上的身軀頓然傾斜,他緊急躍下馬背。
然而楊云的攻勢并未結束,張青的雙腳剛于地面站穩,楊云已然策馬馳騁至十余丈開外。
“咻!咻咻”
一連串劃破長空的銳利細鳴間,整整十支連弩箭矢,齊刷刷斜插于已折損的馬尸之上!
細長的箭矢所裹挾之力萬分迅猛,十寸之矢有六寸深沒馬尸骨肉之間。
張青無論如何也沒料想過,跟楊云單挑迎來的竟是如此速戰速決的落敗!
他本以為會跟楊云來回個幾回合,最后是他以刺矛將楊云挑下馬背為戰局之終。
猝不及防的何止是他,于城樓上圍觀的一眾尉將和營士們都震驚了。
短暫的鴉雀無聲后,向來無比膜拜張青的五位校尉頓時怒了:
“荒王!單挑罷了!怎能自折寶貴的戰馬?!”
一位校尉怒聲喝罷,當即集結其余五位校尉,提著刺矛便沖下城樓。
二話不說就加入戰局!
楊云突然間面臨一對五的局面,初時稍感心驚。
但下一秒,一抹冷魅的狡黠掠過楊云臉龐。
他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統軍主帥,意味著挫敗了主帥的威信。
他們這是在替張青找補來了。
張青現在才回過神來,方才戰馬遭劈時那股震人的猛力,已然說明楊云的力量與自己不相上下。
如此之下,再加上楊云身披前所未見的全副武裝,若五位校尉都被他打趴下。
那是真的要讓他們這幾員統帥的威信徹底掃地!
“住手!”
張青三步并作兩步,快步橫阻到楊云與五員統軍校尉之間,只身擋住了怒不可遏的五員校尉。
“約好的是與王爺單挑,有你們何事!退下!”
一名校尉遭阻攔,怒火卻無法壓制,他憤憤的瞪著牛眼道:“這算什么單挑!荒王勝之不武!哪有上來就斬馬的單挑!”
楊云手握陌刀,“咣啷”一聲往地上一杵,冷峻著臉色沉聲道:“北莽南下進犯時,難道會先跟你講道理再進攻?戰場只看實力,不講道理。”
張青心里也是有火的,但火氣不至于不可壓制,因為他滿心覺得,自己不是輸給了楊云。
而是輸給了他手里的那柄陌刀。
他斥退麾下眾校尉后,目光灼灼地看著楊云手中的陌刀,還有他左臂上與臂齊長的縮小版弓弩:“王爺,可否將寶刀與這弓弩,借末將一窺究竟?”
楊云大方的點點頭,將陌刀看似輕巧地拋給了張青。
張青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沒成想這陌刀只是看著輕巧,實際上竟比半石米(50斤)還重,險險還沒接穩陌刀。
楊云又已解下左臂上的破甲連弩,并將之也拋向張青。
張青捧著兩件前所未見的神器,灼灼的目光若是投在人的身上,恐能將人給燙傷。
驚艷的欣賞片刻,想到若能全軍都如此武裝,往后又何懼北莽那群野人?
念及此,張青忽然沉聲懇請道:“末將愿賭服輸,不僅如此,末將還有一不情之請。”
楊云知道他想說什么,他的意圖,也是楊云決定跟他單挑要達成的目的。
只要張青比自己更上心,提升武備一事,方能更快實現。
但是:
“你想讓本王多多打造陌刀與連弩,本王知道,但本王做不到。”
有此等神器,楊云居然拒絕,這下急的果然是張青了:
“王爺,過往這數十年間,荒州連年遭受北莽襲擾,不止是襲擾,屠城劫掠方是家常便飯,使荒州百姓苦不堪言,連日活在恐懼不安之中。”
“也就是近幾年,荒州軍終于初成規模,陸續抬高城防樓,才使北莽終于消停了些囂張,但盡管如此,荒州每年仍要遭受北莽數十次襲擾。”
“若王爺能使我軍全備陌刀,北莽小兒定會再不敢來犯!”
心急于此的張青,急急說罷心里話后,當即一聲令下,叫來一位千人營營尉:
“蕭洪營尉!即日起,你率領步兵一營,盡管聽從王爺號令!王爺叫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做什么!”
楊云等他滔滔不絕的說完了,這才有張口的機會:
“張將軍,且讓他們繼續操練去吧,本王暫時答應不了你的要求。”
聞聲,蕭洪忍不住的面露出對楊云的不滿。
方才的單挑,本來他也被楊云的赫赫雄姿驚艷到了。
但作為他的上峰的五位統軍校尉,為了保住張青在軍中的威信,短時間內就扭轉了所有旁觀對戰的荒州軍注意力
不是楊云真有打敗張青的能耐,而是楊云背棄了單挑的約定,竟然先斬戰馬,屬于勝之不武。
“王爺,您連聲拒絕,想必也是心知沒本事做不到罷?”
蕭洪這冒犯的話一出,張青登時黑了臉:
“你放肆!”
“將軍,若論劈斬戰馬,軍中凡持刀者,誰做不到?”蕭洪心里只尊張青,此刻也顧被張青訓斥的反駁道:“單挑都要以陰險之法取勝,又何談真有本事!”
楊云并不因營尉血氣方剛的義氣話而發怒,反而暗暗欣賞荒州軍果然是果毅之師。
待將來,整支荒州軍都能為己所用,定能堪大用。
“本王可非沒本事做不到,而是因為軍營太窮,毫無批量打造陌刀的鐵礦資源和能力。”
“一支陌刀要消耗五十斤鐵,換以鐵礦來計,便是二百斤礦,才能打造一支。”
一聽楊云是因鐵的事才拒絕,本就不愿放棄提升武備機會的張青,心里又提起了希望:
“王爺,荒州所有的農具都是秦家造出來的,說明秦家的私有土地占據著鐵礦。”
“不如王爺與我一道去秦家走一趟?”
“秦家?”楊云的記憶里,他跟秦家從未有過任何交集。
張青道明,秦家乃荒州四大家族之一,幾年前有開封舉家搬遷而來,家族從事的是茶葉的種賣生意,屬于荒州的隱形富豪。
聽罷張青所言,楊云不由地嘀咕起來。
茶文化興旺于長江、黃河流域,水、土是種茶的必要條件。
而荒州十三郡,有三成幅員是沙漠,還有三成的干旱鹽堿地。
再除卻荒山,能開墾農耕的土地不足三成。
在荒州種茶?
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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