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縣富商周氏，府上百口，一夜滅族。”
陳夜將案卷放在桌上。
在他的身側，朱壽，王捕頭以及許捕快三人看著上面的字跡，紛紛陷入沉默。
短短一行字，卻代表著百余條生命的逝去。
就連平日里一直吵嚷著想要辦大案的朱壽，也沒了說話的性子，心情沉重。
最終還是陳夜打破了沉默：
“康縣身為我管轄范圍的縣城之一，發生了這么大的案子，我身為順天府推官，必須要親自動身去參與調查。
如此規模的兇殺案，定然會驚動圣上，咱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破案，免得圣上震怒。
朱壽，許捕快，這次你們二人陪我走一趟，王捕頭還有傷勢在身，就留在理刑館坐鎮，你們意下如何？”
王捕頭和許捕快對于這個安排都沒有任何異議。
朱壽則沉吟片刻，道：
“對方能做到一夜滅族，要么是武功強到離譜的境界，要么就是團伙作案。
這兩種可能都代表咱們的調查，很可能遇到危險，我認為應該多帶些人手。”
陳夜驚奇道：“你的那些家丁，這次不跟你一起了嗎？”
他出行總喜歡帶上朱壽，就是看中了朱壽背后那些強悍的家丁。
畢竟朱壽本身戰斗力一般，但作為召喚師，召喚出來的黑衣家丁們，絕對是冠絕整個理刑館的實力之巔。
朱壽撓了撓頭。
他總不能說，這次案子太大了，他已經預料到，自家父皇會安排錦衣衛親出動，好好調查一番。
雖然不至于將他身邊的錦衣衛全部調走，但防護肯定也要減弱不少。
如果滅門案的兇手真是團伙作案，那零星幾個錦衣衛，恐怕也難以護他和陳夜的周全。
只是這種事情，他肯定不能明說。
朱壽只得悶聲道：
“今日我父親他有些安排，將家丁們調走了，這次只能依靠咱們自己的實力了。
不過這康縣就緊挨著清水縣，咱們可以叫上那個新的清水縣縣令，我以前跟在父親身邊時見過他，此人武功師出錦衣衛，一首繡春刀耍得特別漂亮。”
陳夜聞言眼睛一亮。
他之前見到牟元時，就感覺這個酷酷的家伙不簡單，卻沒想到不簡單到這種地步。
而且牟元是弘治皇帝親自派給他的人，用起來十分放心。
“就這么定了，朱壽，聯系牟縣令的事宜就交給你去辦了。
陳夜道：“咱們兵分兩路，許捕快和我直接去康縣，收拾一番，即刻出發。”
朱壽三人領命，立即離開做準備。
事實上也沒有什么好準備的，陳夜拿好自己的官憑和卷宗，又托人將自己的行程傳達給朱九靈二人，而后來到理刑館大門外。
朱壽他們早已將馬匹備好。
三人出了京城，兵分兩路開始行動。
不出半天的功夫，陳夜和許捕快就已經感到康縣。
這個康縣和清水縣一樣，屬于陳夜下面直屬管轄的地區，同時也是遠近聞名的富裕縣。
只是陳夜趕到時，發現康縣雖然環境明顯好于清水縣，但其中的百姓卻都顯得神色低沉，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幾乎沒有特意在外逗留的。
陳夜沉吟片刻，沒有直接前往康縣的縣衙，而是先帶著許捕快找到一處茶館。
茶館內只有零星幾個客人。
小二走過來招呼陳夜二人坐下，詢問好兩人的點單后就準備離開，卻被陳夜叫住。
“這康縣傳聞不是一個歌樂升平的好地方，為何我看著卻并不熱鬧？”
小二被陳夜問得苦笑連連，低聲解釋道：
“客官說的不錯，以往我們康縣確實熱鬧非凡，像我們這個小茶館，那都是座無虛席的火爆情況。
只是最近縣里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客官您初來乍到還不知曉。
康縣最近，鬧不干凈的東西，客官您還是盡快找到一家客棧，好生歇息，特別是入夜后，千萬不要在街上逗留。”
陳夜面露驚奇：“小二你說得可是那周氏富商的滅門慘案？”
見陳夜直當地談論起這事，小二臉上頓時露出緊張的神色。
他左右打量兩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聲音再次壓低幾分：
“客官知道就好，千萬不要當眾議論此事，邪得很！”
陳夜和許捕快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露出好奇之色。
許捕快隨手在桌上丟下幾塊碎銀，道：“給我們好好講講。”
見到明晃晃的銀子，小二頓時眉開眼笑。
他動作熟練地將銀子塞進懷里，一臉的肅穆：
“要說那周富豪，本也是康縣遠近聞名的大好人，平日里樂善好施，對自家子女也是管教有方，從未聽說過仗勢欺人的事情。
可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大好人，竟然遇到了駭人聽聞的滅門行徑，府上百口族人，無論是八十老母，還是僅僅在周府做事的工人，全都死了。
但兇手的狠厲不僅于此，傳聞去調查的捕快們發現，就連周府家的家禽走獸，都沒留下，那條半人高的大黑狗，被活生生吊死在大門上，連廚房的雞蛋都被特意搖散黃了……”
眼見小二越說越歪，陳夜連忙輕咳一聲，糾正道：“重點說周府的人命，雞蛋什么的不重要。”
許捕快再次丟出兩塊碎銀。
小二頓時對二人肅然起敬，強行止住自己的表達欲，老老實實說道：
“周府一夜之間被滅門，官府調查后卻根本找不到半點兇手的線索，因為死者身上竟沒有半點傷勢，但卻面目猙獰，仵作驗尸后表示死因并非下毒，而是活活嚇死的。
可那一夜的打更人卻以性命擔保，周府一整夜沒出現半點異常的聲音，甚至燈火通明，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被人發現死光了。
就在周府被滅門后，這幾日夜里明明府上已經沒有活物，府內燈火卻總是準時被點亮，好似里面的人仍然在生活中一般……有人說，這是周府的死者心有怨氣，逗留在里面不肯去投胎轉世。”
隨著小二的講述，明明此刻正值白天，陳夜和許捕快卻感覺后背一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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