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吃過晚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還沒等他找把椅子，坐下歇口氣，許捕快就帶著風塵仆仆的朱壽和牟元走了進來。
牟元上前和陳夜行了一禮，便老老實實站在一旁，但朱壽就沒那么老實了，三兩步竄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
“陳兄，可累死我老朱了，現在案子情況怎么樣了？”
朱壽捶著腿說道：
“我進了這康縣后，一路上聽到不少議論周氏案子的，說什么朝廷的官員都是花架子，真解決問題，還要靠……靠那什么……無實道長？
這道號起的，我覺得還不如直接叫撒謊道長，一聽就知道是個騙子。”
陳夜聞言，不由得咧嘴一笑。
果然，要論和自己對脾氣，還點是朱壽這個家伙。
兩人連吐槽都吐到一塊去了。
倒是旁邊的許捕快忍不住道：
“朱捕頭，無實道長真的不是騙子，他很有本事的，傳聞連京城里的人都特意去請他做過法事，還傳聞當初司天監的人去請他，都被他拒絕了。”
朱壽冷哼道：
“裝神弄鬼的，還司天監，我可一直看那群司天監的老東西不順眼，成天神神叨叨的。
我今天老朱就把話放著了，管他是無實道長，還是撒謊道長，敢出現在小爺面前，我直接一刀劈了他！”
許捕快縮了縮脖子，道：“傳聞無實道長除了會道法，也會武功，曾經一人一劍端了一個小型的匪窩。”
朱壽：“……”
他看了看自己腰間幾乎是擺設的刀，又看了看許捕快，最終扭頭對陳夜道：
“陳兄，我餓了，晚上吃啥？”
陳夜被這兩個活寶逗得忍不住發笑，道：
“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么吃的，你和牟元湊合吃點，待會咱們還有行動。”
聽到陳夜口中的行動，許捕快連忙出聲提醒：
“朱捕頭，牟大人，你們待會千萬不要吃的太飽……”
陳夜瞪了他一眼，將他的后半句瞪了回去：
“就你話多，這趟廚房，你去吧。”
許捕快咧了咧嘴，連忙小跑出去。
留下朱壽和牟元兩人一頭霧水，心里突然一陣發慌。
不過再慌也沒用，兩人吃喝一番后，便在許捕快一臉同情中被陳夜帶走。
等到了陰森森的殮房前，兩人頓時明白了，許捕快那副表情的原因。
朱壽幾乎和許捕快一個德行，抓著自己的刀鞘，視線游移，活像個黃鼠狼成精二號。
牟元咽了口口水，不安道：
“大人，您帶我們來殮房做什么，這里面不都是尸體嗎？”
陳夜抬了抬下顎，道：
“我覺得周氏一家的尸體有些不對勁，需要你這個高手幫我看一看，驗證一些想法。”
朱壽聞言連忙插話：
“那我不是高手，我就不用去了吧？”
對于朱壽的詢問，陳夜沒有說話，只是給了他一個不容拒絕的眼神。
朱壽頓時一聲哀嚎。
就在三人說話的時間，殮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誰在外面喧嘩，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一個佝僂的蒼老身影從門內走出，粗著嗓子喝道。
陳夜認出這個老人，正是負責殮房的仵作。
他上前拱手道：
“老人家，我是順天府的推官陳夜，想要去里面找具尸體，驗證自己的一些想法。”
那仵作渾濁的眼睛打量幾下陳夜，毫不客氣道：
“原來是你，我不許你進去，昨晚你做的好事我還沒說呢，你今天還來。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到殮房檢查，發現那些尸體都被動了地方，給我差點嚇出個好歹來，這案子本來就邪性，你還給我添亂。”
陳夜眉頭微微一皺。
不是因為仵作的態度，而是仵作口中提到，尸體被人動了地方。
他昨天驗尸完，特意都將尸體恢復原狀，根本沒有挪動尸體。
沒等他開口，朱壽先一步叫嚷道：
“老頭，你怎么說話呢，你好像沒權利攔我們吧，我們可是為了辦案，你就不怕耽誤案情嗎？”
那仵作也是個倔脾氣，梗著脖子跟朱壽喊道：
“辦個屁的案子，這案子就是鬼祟作怪，人無實道長已經做完法事，周氏的冤魂消散，你們再來打擾他們的尸體安息，只會壞了無實道長留下的手段。”
“嘿，你這老頭！”
朱壽本就對無實道長沒什么好感，見仵作還拿無實道長說事，脾氣頓時就上來了。
眼見兩人有就地大吵一架的趨勢，陳夜連忙擋在他們中間。
“老人家，這其中應該是有什么誤會，我昨天驗尸后絕對將尸體都恢復原狀了。”
陳夜正色道：“而且正如朱兄所言，本官是六品官員，老人家你沒有資格阻攔。”
眼見陳夜的態度強硬起來，那仵作滿是褶皺的臉皮微微抽動。
最終他還是沒膽子繼續叫板，冷哼一聲讓開。
陳夜等人這才得以進入殮房。
臨進去前，他們還聽到那仵作不斷嘀咕“以勢欺人，花架子，會個鬼的驗尸”之類的話。
陳夜攔住又準備轉身吵架的朱壽，快步走進殮房。
牟元緊跟在他的身后。
眼見兩人越走越遠，朱壽頓時也沒了脾氣，連忙跟了上去。
這一次有了經驗，陳夜徑直找到周立的尸體，拉開白布。
一天的時間過去，周立尸體上的尸斑更加明顯，尸體看起來也更加猙獰。
“牟元，你來看一下尸體的膽臟，能做到不傷及肌膚，用巧勁震碎嗎？”
陳夜用鐵鉤拉開周立的腹腔，讓牟元可以清楚看到里面。
牟元繃著臉，探頭看去。
很快，他就抬起頭，沉吟片刻道：
“回大人，這并不難，但凡上得了臺面的高手，經過簡單訓練后都能做到，不過……”
牟元視線掃過殮房內一眾尸體，繼續道：“不過我聽說周氏府上有百口人，一夜之間被滅門，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只有兩種可能，一個就是像這般的高手，有五人以上，另一個……是對方已經到了我堂兄的境界。
我的堂兄，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他是當今朝廷武功最高之人。”
陳夜呼吸一滯。
他再一次被這個時代的高手震驚。
先有朱壽的家丁，用輕功跟隨馬匹的腳力，后有一人一夜，無聲無息滅掉百口世家的巔峰戰力。
這真的科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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