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俯視著王大富，眼神冰冷中，還有這幾分憐憫。
這個家伙，到現在都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今日就算是壽寧侯王鶴齡親自到來，同樣也逃不開責罰。
并非陳夜飄了，以為自己懷著天下大公的理想，靠著百姓的支持就能扳倒王鶴齡。
陳夜的自信，來自于王知遠。
準確來說，是來自于那封奏折。
娘的，皇帝老小子都在自己這邊，只要自己這邊有理，管他什么皇親國戚。
“來人，既然王大富已經認罪，那就拖下去行刑。”
隨著陳夜的下令，立即有捕快將王大富拖到縣衙大堂外面，當著所有百姓的面，將其按在地上。
知道此事，王大富還沒有死心，對著身側的捕快獰聲威脅：
“你敢動手，我也不會放過你……啊！”
他的威脅還沒說完，板子就已經落到他的身上。
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間涌上王大富腦海，令他再也顧不得形象，像一只蛆蟲在地上瘋狂掙扎。
可惜他那點力氣，在捕快手里簡直跟不存在一般。
不出四五下，王大富的慘叫聲就慢慢衰減下去，到最后眼睛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即便如此，行刑的捕快也沒有留手，結結實實將板子盡數打完。
王大富的后背和大腿上，早已血肉模糊，就算活下來，按照古代的治療能力，恐怕也會落下殘疾。
行刑的捕快甩甩胳膊，只感覺心中一口郁氣徹底吐出。
若是正常情況，他也不至于下這種死手，畢竟只是民事案件。
但實在是王大富表現太過氣人，令行刑的捕快每一下，都鉚足了全身的力氣，恨不得直接把手中笏板都打折。
四周的百姓看著，同樣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陳大人威武，這種仗勢欺人的東西，就該罰！”
“心疼，咱們的捕快大人都累壞了，這該死的東西怎么這么硬。”
“這東西還沒死，大家聯合起來，各家醫館千萬不要給這種東西治傷，免得他不給錢，然后還反咬咱們一口。”
“同意！”
“……”
陳夜此刻緩緩起身，走到縣衙大門前。
百姓們頓時目光灼灼的看過來，每個人眼中都在這崇敬和感激。
面對這些人的視線，陳夜卻只是揮揮手：
“沒事都散了吧，這種破事有什么好看的，日子剛好幾天你們就飄了嗎，還不趕緊回去給本大人賺錢。”
對于陳夜的話，那些百姓不但不惱，反而齊聲大笑起來。
“陳大人說得對，咱們可要趕緊去賺錢，別看咱們只是小老百姓，但咱們也是富山縣建設的一份子。”
“對對，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家的包子鋪價格折半，歡迎大家來吃。”
“今天我二柱子在此立誓，不把學府東面那堵墻砌好，我就不休息了！”
“散了散了，也不知道今天遲到這么久，我的頭會怎么罰我……哎呀，頭，你怎么也在？”
一群人三三兩兩聚堆，紛紛離開。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明媚的笑意。
陳夜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搖了搖頭，轉身回到縣衙大堂。
幾道身影從后堂走出，正是朱壽袁高等人。
袁高上前一步，不無擔憂道：
“陳大人，雖然你做的是正義之事，但后患也需重視，那壽寧侯，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身邊的王知遠連忙輕咳兩聲，輕輕懟了下袁高。
這種話，他們幾個熟悉的私下里說還行。
但如今，王知遠無比清楚，弘治皇帝就在身邊。
袁高當人面說人小舅子壞話，誰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袁高被懟了兩下，有些摸不清頭腦。
陳夜看著這兩人的小動作，笑著走到弘治皇帝面前，問道：
“老哥，此事你怎么看？”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
從昨日他發現自己大意下，讓奏折落入陳夜手里，他就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份絕對暴露了。
畢竟整個紅云工廠，就他一個后來的人，還帶著一群身手不凡的護衛。
奏折一出現，幾乎就等于把‘我是皇帝’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不過陳夜并沒有立即當面拆穿，而是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般。
弘治皇帝一時間，也有些估摸不準陳夜向搞什么幺蛾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朕自然會好好敲打一番壽寧侯，對這種欺壓百姓之事，決不輕饒。”
陳夜輕笑一聲：
“老哥怎么不繼續裝下去了，你這樣，煉鋼廠的廠長位置，可要換人了。”
“你敢！”
一聽陳夜要摘自己廠長的帽子，弘治皇帝頓時急眼了。
而身旁，袁高聽到弘治皇帝狼人自爆身份，腦袋轟得一下懵了。
還是他身旁的王知遠，跪下同時，用力拉了他一把，才讓袁高回過神，忙不迭俯身跪倒。
一時間，整個縣衙里除了陳夜朱壽和弘治皇帝三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弘治皇帝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著陳夜：
“你為何不跪？”
陳夜攤手，一副無賴的架勢道：
“我跟我老哥哥說話，為什么還要跪著。”
他這話，頓時讓袁高等人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蹦出來，生怕下一秒弘治皇帝勃然大怒，砍了陳夜的腦袋。
可下一秒，弘治皇帝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好！”弘治皇帝拍了拍陳夜肩膀，帶著幾分商量的語氣道，“那你可不能摘了你老哥我廠長的帽子，不然傳出去，你陳夜可就是無情無義的小人了。”
“不摘不摘，我甚至再給你多分點股份。”
陳夜笑得仿佛一只老狐貍。
他只是隨口瞎扯兩句，沒想到弘治皇帝竟然真的信了。
這可是大明皇帝，何等身份！
留在自己紅云工廠中，那可就等于有了丹書鐵券，活著的免死金牌！
縣衙內跪倒的袁高等人，不敢抬頭去看交談的二人，但光是聽到他們的對話，都感覺一陣懷疑人生。
我家大人，跟皇帝稱兄道弟。
甚至皇帝還在央求我家大人！
明明是跪倒姿態，他們卻莫名感覺自己腰桿子都挺直了幾分。
有這層關系在，區區壽寧侯，不過是跳梁小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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