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發出一聲輕笑。
他抬手將木箱交給捕快，送回賈成仁的面前。
“恐怕這是你兒子的無罪證據，也是本官的貪污證據。”陳夜笑瞇瞇道，“你叫來的幫手，怎么來的這么慢，若是他再不來，本官可就給你兒子定罪了。”
賈成仁臉色連變數變。
他沒想到，陳夜面對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竟然還能這么冷靜的思考。
他確實有打算，一旦陳夜敢收這個‘證據’，反手就向督察院舉報一手陳夜貪污受賄。
包括此前給捕快送好處，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現在卻都被陳夜預料到，全部給防了出去。
大意了！
沒想到這陳夜除了膽大妄為，心思竟也如此縝密。
賈成仁見軟的不行，當即咬牙道：
“大人說笑了，哪有什么幫手，只是大人口口聲聲說我兒有罪，可有證據？”
陳夜道：
“不要急，我已經派人去找那死者的家屬，說來那家人可真的凄慘。
原本好好的一個美滿家庭，最終竟落得女兒死于非命，父親失蹤，家里只剩下一名老寡婦，聽說連家里僅剩的耕地都被奪了去。”
賈成仁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
陳夜所言，句句屬實。
他現在心里只有濃濃的后悔，悔恨當初就不該如此大意，還留了那老寡婦一命。
即便如此，賈成仁也沒有慌張。
他自認為自己當初做的十分干凈，就算陳夜此刻把那老寡婦找來，空口白牙，也奈何不了自己。
在賈成仁身邊，賈汀見自己有父親撐腰，也沒了最開始的緊張。
他甚至還有心思，擅自調整姿勢，揉捏自己跪到有些發酸的膝蓋。
陳夜默默看著這對父子作妖，沒有出聲訓斥。
和這兩個人較真，對解決事情沒有半點幫助。
要想徹底給他們教訓，還是要等賈成仁背后的靠山，也就是那個左僉都御史李德權到來。
不過沒等到李德權，反而是被陳夜派出去的捕快，先一步回來。
“大人，證人劉氏已經帶到。”
“帶上來吧。”
隨著陳夜話音落下，一名頭發花白，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老婦人，一瘸一拐被到大堂內。
剛一進來，夫人就跪到地上，哭喊道：
“陳大人，求您給我做主，我女兒和丈夫死的好慘啊。”
陳夜沉聲道：
“你大膽說出來，本官為你做主。”
老婦人立即指向賈成仁父子，渾濁的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光：
“就是他們，當初那個賈汀看上了我的女兒，用威逼利誘將我女兒奪去，之后不出半年，我就聽到自己女兒的死訊，我甚至都沒能親眼看到自己女兒的尸首。
我丈夫去賈家理論，竟被直接打了出來，之后又去了幾次，便直接失蹤，直徑杳無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老婦人的哭訴聲在理刑館大堂內回蕩，令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話語中的凄苦和恨意。
不少捕快都偷偷瞪向賈成仁父子。
都說人心是肉長的，但這對父子竟敢做這種事情，用鐵心石心腸形容都是輕的。
面對老婦人的指責，賈成仁深吸一口氣，滿臉憤慨道：
“滿嘴胡言，當初我兒子娶你女兒，也是給了聘金，明媒正娶，反倒是你們夫婦故意隱瞞，那女人身患頑疾，讓我兒子年紀輕輕就背上了惡名。
至于你那丈夫，他失蹤跟我賈家有什么關系，當年連番來騷擾我家，我不但沒有責怪，反而同情他喪女之痛，給他錢財，結果現在你竟然反咬我一口，你這毒婦！”
“到了公堂之上，你竟還敢顛倒黑白。”
那老婦人氣得渾身顫抖，怒罵道：“當初你兒子為了搶我女兒，帶著人把我家都給砸了，門都被拆下來，更是將我和丈夫毒打一頓。
我如今的跛腳，就是當初被你兒子親手打折的。”
說著，老婦人不顧一切地撩起自己裙擺，露出自己明顯變形的小腿。
賈成仁卻看都沒看一眼，嫌棄地撇過臉：
“簡直有辱斯文，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毒婦簡直臉都不要了。”
老婦人眼中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就在她要開口反駁時，驚木聲響起。
陳夜淡淡道：
“老人家，你先冷靜些，不必如此折辱自己，本官自會主持公道。”
老婦人知曉只有陳夜才能幫自己，連忙聽話的重新跪好。
這些年來，她曾經無數次嘗試報官。
可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哪怕是長跪于縣衙門前，都不能換來那些捕快們一次通報。
就在她已經絕望時，突然有捕快親自找來，說自家的陳大人，聽聞此案要為她翻案。
老婦人也聽聞過陳夜怒斬皇親國戚的事跡，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此刻，哪怕是陳夜說要她的命，她都不會猶豫的。
陳夜手指在面前桌上敲了敲，心中已有定數。
賈成仁父子，絕對不能留，不然以后還要禍害不知多少人家。
他斜了眼賈成仁父子，后者二人臉上毫無懼色，反而不時對那老婦人露出嫌棄和鄙夷的眼神。
“老人家，你可還記得，當初賈汀帶去你家的那些人樣貌？”陳夜問道。
老婦人連連點頭：
“記得，就算那些人化作灰我都不會認錯。”
“好，來人。”陳夜下令，“帶著本官的官憑和調令，隨這名老人家去賈家指認那些犯人。”
王捕頭立即上前，接過官憑和調令，轉身叫上幾名捕快，帶著老婦人離開。
賈成仁默默看著陳夜的行動，沒有出聲。
待到人都走后，他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就算大人這么做，也沒有用的，誰也不能保證，那老婦人會不會到了我家，亂指一通。”
“這個本官自有辦法查證。”
陳夜沒在這上面浪費口舌，反而催促著問道：
“你叫來的幫手是半路上內急，跑去如廁掉進坑里了嗎，怎么還沒有到？”
賈成仁不由得一懵。
這人怎么回事，自己都沒急，他怎么還幫自己著急起來了。
賈成仁心頭一凜。
不對。
事出異常必有妖。
這陳夜是在給自己下套！
賈成仁連忙否認道：
“大人誤會了，草民哪里有什么幫手，草民來公堂對峙，憑得就是問心無愧。”
他話音剛落，就有捕快跑進來匯報：
“大人，外面有位自稱督察院的官員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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