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寧侯,你現在還對這富山縣,有什么偏見嗎?”
謝遷侃侃問道。
張鶴齡神情有些許的不自在,兀自強撐道:
“那人說起來好聽,做起來如何還不知曉,可能只是表面工作,實則能不能回來都是個未知。”
他知曉這種可能性很低,但就是不肯認輸。
謝遷笑了笑,眼中帶著感慨:
“老朽自認為一把年歲了,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無論是自己親身所見,還是史書上的記載,都未有過富山縣之盛況。
倒是有些閑書話本中,描述過這種美好的愿景。”
“謝公竟然也會看那種東西?”
張鶴齡有些驚訝。
他以為謝遷是那種看似隨和,實則心氣極高之人,根本不可能對那些閑書話本感興趣。
畢竟連很多學子,都對那種東西嗤之以鼻,覺得只是一堆毫無營養的廢話。
謝遷撫著胡須,笑道:
“那些話本的文學性確實不高,卻代表著底層人民心中的渴望,而他們渴望的東西,就是你我應去努力實現的目標。
我看的不是話本,是話本背后百姓的愿望。”
張鶴齡嘴角微微抽搐。
他突然感覺謝遷身上冒出一層光彩,令他這種老油條,都忍不住自慚形穢。
就在張鶴齡坐立不安時,客室的房門再次被打開。
那名捕快去而復返,身旁正站著一名劍眉星目的俊逸青年。
青年身上服飾,正是縣令官服。
“老人家,這位就是我們富山縣的縣令,許縣令。”捕快介紹道。
謝遷起身,對老許拱了拱手:
“我在進入富山縣時,就感慨這富山縣政通人和,好奇富山縣縣令竟有如此才能,將富山縣管理的井井有條,此刻見到許縣令本人,果然一表人才。”
老許被人跳臉一通稱贊,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這些日子他作為縣令,也早就培養出一股定力,沒有失去分寸,還禮道:
“老人家過獎了,我也只是輔佐陳大人而已,富山縣能有如今的太平,都是陳大人的功勞。
還不知老人家有何事需要找我?”
見老許問起,謝遷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捕快。
老許了然,回頭讓那名捕快先回去繼續值守大門。
等到房間中只剩老許和自己人后,謝遷掏出自己的官憑,遞到老許手中。
老許低頭看去,瞳孔微微一縮。
他立即再次行禮:
“下官許清朗,見過謝公!”
“許縣令免禮,老朽此次來,是想詢問一下,你是否知曉……陛下如今的方位?”
謝遷詢問時,心里其實也沒有抱著太大的期望。
他來這里,更多只是想要見一見,如今富山縣的縣衙如何。
而結果,已經令他滿意到不能再滿意了。
老許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反問道:
“不知謝公找陛下,是為何事?”
謝遷驚了一下:“你真的知曉陛下方位?”
老許不卑不亢道:
“下官確實知曉,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哪怕是謝公,下官也要提高警惕。”
謝遷不由得深深看了老許一眼。
在明知自己身份的時候,還能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態,優先考慮到陛下的安危,足以提現此人的忠心和細膩的心思。
而這兩點,正是成為一個朝廷官員,最難得的品質。
謝遷此刻只感覺心里無盡的滿足。
大明有陳夜,未來發展無憂,有眼前這位許縣令,保大明基業無憂!
“好,你做的非常好。”
謝遷朗聲大笑,而后轉身看向張鶴齡:“這位是如今的壽寧侯,張鶴齡張大人,老朽此次前來,是因為壽寧侯犯了一些錯誤,必須交由陛下裁定。”
壽寧侯?!
老許心中又是一驚。
今日究竟什么狀況,先有閣老后有壽寧侯,兩尊大佬都跑出來刷存在感。
老許盡力穩住心神,開始暗自思考,這兩位大佬,應該是有資格面見弘治皇帝的。
而張鶴齡此刻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
自打進入富山縣以來,他就處處不自在,各種被花式打臉。
謝遷的介紹,更是仿佛一把刀子,狠狠捅了他一下。
而見到老許知曉二人身份后,還是沒有立即答應,他頓時冷哼一聲:
“怎么,你區區一個縣令都能知曉陛下的方位,我們兩人卻不行,難道你覺得自己比我二人還要高貴?”
“這……下官不敢。”
老許見張鶴齡發怒,連忙認錯。
張鶴齡還想說什么,卻被謝遷瞪了一眼,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最終變成一聲冷哼。
謝遷回過頭,就準備再勸說兩句,讓老許對他們放心些。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風風火火闖進屋內。
“老許,待會可能有兩個小老頭找……呃。”
弘治皇帝腳步一頓,看到屋內的情況后,連忙收住話頭。
但他的話還是被謝遷和張鶴齡聽了去。
剛剛陛下叫許縣令什么?
剛剛陛下是說了句,兩個小老頭對吧?
兩人彼此用眼神交流一番,嘴角都是微微抽搐。
這皇帝,怕不是假的吧?
我原本那個威儀天下,震懾百官的弘治皇帝哪去了?
不過心里古怪歸古怪,謝遷和張鶴齡第一時間跪下行禮。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弘治皇帝聲音威嚴。
謝遷和張鶴齡二人起身,發現這時的弘治皇帝,神情終于恢復他們記憶中,那股不怒自威的狀態。
只是,這身上穿的衣服,總覺得怪怪的。
“陛下……我去給您把您的衣服取來?”
老許此刻硬著頭皮出聲詢問。
弘治皇帝來的匆忙,此刻還穿著紅云工廠的工作服。
平常時候還好,此刻恢復皇上的威儀,頓時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弘治皇帝氣勢差點沒繃住,好懸當場垮臺。
“老許……咳咳,許縣令,那就麻煩你了。”弘治皇帝繃著臉點頭。
老許連忙跑出去,留下弘治皇帝和謝遷二人大眼瞪小眼。
謝遷和張鶴齡此刻尷尬的,恨不得用腳趾幫老許的縣衙擴建出一個三室兩廳。
二人低著頭,時不時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向黃治皇帝,發現后者就這樣一瞬不瞬盯著他們,頓時壓力更大了。
處于尷尬情緒中的他們,都沒注意到,弘治皇帝眼皮也在微微顫抖。
繃住,瞪死他!
只要朕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們了!
機智如朕,怕是連陳夜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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