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摸了摸鼻子。
他看上去，很像是那種說臟話的人嗎？
比起用嘴巴嗶嗶，他更喜歡找準機會，把得罪自己的人直接送進去。
這時，謝遷身后的兩名閣老也走了上來。
其中一名個子不高，身穿大紅色祥云官服的圓臉老者，拱手道：
“老朽李東陽，之前就聽謝公提過陳先生名號，早就想要找機會解釋一番，沒想到今日在朝堂上先一步，見識到了陳先生大才。”
另一名乍一看容貌有些丑陋的老者，同樣隨著笑道：
“老朽劉建，同樣為陳先生大才所驚艷，還有就是陳先生之擔當，令老朽佩服。”
此刻三位大明閣老，都圍在了陳夜身邊。
這番待遇，也只有明治皇帝能享受到。
四周官員看向陳夜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羨慕。
藺琦十分識趣的悄悄后退兩步，沒敢在這個時候刷存在感。
但他也成功收到了不在少數的羨慕目光。
任誰都能看出，藺琦和陳夜關系十分親近，而如今陳夜已經有騰飛之勢，他藺琦自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程頤幾人直到此刻才恍然發現，自己錯失了什么樣的機會。
可惜錯過便是錯過，這個世上沒有后悔藥給他們吃。
就在一群官員們或后悔，或羨慕的目光中，陳夜已經和三位閣老慢慢熟絡起來。
四人交談甚歡，慢慢向外走去。
陳夜身為在富山縣的東道主，直接邀請三人一同前往酒樓擺一桌酒水。
李東陽三人欣然接受。
就在他們走出一段距離時，陳夜突然停下腳步。
他回身看見正慢慢落后自己的藺琦，淺笑道：
“府尹大人，你怎么離那么遠，一起啊。”
藺琦身形微微一震，隨后臉上浮現難以遏制的喜色。
“好！”
藺琦加快腳步，連忙跟上陳夜四人。
謝遷三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皆是看出對方眼中的欣賞。
他們活了這么大把歲數，早已見慣了起勢后，將原本身旁之人拋之腦后的情況。
承蒙樹蔭，不忘澆水。
陳夜此舉證明他，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一行五人，笑談中漸漸離開行宮。
到了商業街上，謝遷幾人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聲望。
“陳大人，您上朝回來啦，肯定累了，來嘗嘗我的豆子糕。”
“超大號糖葫蘆來了，通通閃開……啊嘞，怎么陳大人身邊又跟了好多其他大人，我這糖葫蘆又沒準備夠！”
“陳大人，我家新釀好的桂花酒就要出窖，后天我給您送到縣衙去，您記得要去取，不然又要被許老爺偷偷喝光了。”
“……”
陳夜迅速在人群中抓住重點信息。
他看向那個要給自己桂花酒的百姓，連聲問道：
“你以前給我送過多少次？”
那人仔細回憶片刻，答道：“四次。”
陳夜深吸一口氣，滿臉的人生不值得。
謝遷幾人見狀，忍不住有些好奇。
“陳先生，你這是怎么了？”
陳夜苦笑道：“被自家兄弟背刺了，他有好酒，竟然一次沒跟我提過，這位街坊送了四次，我一次都沒喝到！”
“啊這……”
謝遷幾人面面相覷，皆是忍不住樂出聲來。
四周百姓也是笑作一團。
陳夜搖搖頭，仔細詢問了后天那位百姓什么時候去送酒。
他決定到時候踩著點去找老許，來一個人贓俱獲。
這些小插曲并沒有耽擱太多時間，很快幾人就來到了陳夜常吃的酒樓。
后廚又是一陣熱火朝天，飯菜盡數被端上桌子。
“三位閣老，府尹大人，大家敞開吃，這家酒菜我陳某人拿頭擔保，絕對好吃！”
“不至于不至于。”
幾人玩笑一番，拿起筷子就開動。
一時間，整個房間內盡是陳贊和談笑聲。
……
……
富山縣，建昌候張延齡新買的府邸內。
一群下人跪伏在院子當中，聽著屋內傳來的打砸聲，嚇得瑟瑟發抖。
他們都是張延齡從京城中，特意帶過來的老人。
知曉張延齡打砸東西時，代表著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在這種時候，稍有不慎，就會被張延齡活活打死。
“陳夜，我誓要殺你！”
有怒吼聲從屋內傳出，緊接著突然一把椅子砸破窗戶，摔在院子當中。
這一聲之后，卻又陷入詭異的寂靜。
有一名下人心中奇怪，偷偷用余光向屋內張望。
而后他就看到，披頭散發的張延齡仿若惡鬼般，站在破碎的窗后，目光直勾勾盯住他們這些下人。
張延齡第一時間注意到，那名偷看的下人。
“你在看什么？”
冰冷的質問聲落入那名下人耳中。
張延齡沒有任何停頓，怒聲咆哮道：
“就連你也在看本候的笑話，來人，打死他！”
“大人，冤枉啊！”
那名下人渾身癱軟，驚恐的求饒。
可沒有任何作用，很快就有家丁手持木棍，沖上來按照張延齡的吩咐，對著那人一頓亂棍敲打。
鮮血四濺，筋斷骨折。
張延齡默默看著這駭人的場面，陷入狂躁的心竟漸漸平靜下來。
“來人，取一套新的筆墨紙硯來。”
半個時辰后，一名神色匆匆的男子從建昌候府離開，出了富山縣城，直奔南昌方向趕去。
此人的離開，沒有在諾大的富山縣掀起任何波瀾。
而隨著早朝落下，圣旨也從行宮內一封封傳出，落入各皇親國戚手中。
從這一日開始，無數原本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公子哥，被先后逐出家門，被迫跑到京城外的各地尋求新的出路。
而這么大的動作，自然瞞不住大明的百姓。
很快，各地茶館里的說書先生，就開始忙碌起來。
“且說那順天府推官陳夜，當真是奇人，妙計頻出，三言兩語，皇親國戚轟然潰散！
所謂這樹倒猢猻散，無數富家公子，被迫自立門戶，叫苦不迭……”
平日里清清冷冷的茶館，直接爆滿，甚至還有不少人沒有座位，直接找個墻頭蹲著，聽得津津有味。
這種現象以京城為中心，傳播速度之快，甚至超過了那些皇親國戚家的子嗣離京速度。
幾天的時間，就連位于西北之地的應州，都開始有說書先生以此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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