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爹那當然不行，畢竟他是……”
朱壽張嘴就想反駁，但說到一半，突然陷入沉默。
他終于明白了陳夜的意思。
如果是皇帝，那么任何膽敢貿然接近的人，都要直接處理掉。
哪怕對方真的是無惡意的人，也沒有時間去冷靜的思考和分辨，先斬后奏，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而他，是大明的太子，是未來的皇帝。
錦衣衛做的沒有任何錯誤。
“對不起。”
朱壽低下頭，認認真真向那名錦衣衛道歉。
這倒讓錦衣衛有些無所適從。
陳夜拍了拍朱壽的肩膀，說道：
“這點做的倒還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朱壽難得被夸獎了一句，臉上又露出笑容。
說他沒心沒肺也好，說他心態樂觀也好，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改不了。
陳夜也從沒想過去改變朱壽的性格，只有這樣的朱壽，才是他認識的朱壽。
若是真的定了一堆規矩，將朱壽培養成一個工具式的完美皇帝，那朱壽這個人就等于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個名叫朱厚照的明武宗，一個冷冰冰的歷史人物。
“走了。”
陳夜招招手，回到馬車上。
朱壽也示意錦衣衛可以繼續貓著去，樂呵呵跟在陳夜身邊。
只是他的心中，默默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牢牢記在心里，暗暗發誓，絕對不要再因為自己的錯誤，讓其他人來承擔。
馬車在荒無人煙的天地間，緩緩前行。
有塵煙被車輪激起，貼著地面盤旋，試圖追上馬車的腳步，但最終只能重新歸于平靜。
應州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池。
但同時，也是一座很空的城池。
在這荒無人煙的西北地界，天災人禍，但凡有些能力的人，都會試圖離開這里。
而留下的人，也并非全部是沒有選擇的人，也有很多故意留在這里，享受著天高皇帝遠的好處。
蔣長空，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的能力并不算出眾，至少在大明的軍隊中，只屬于中下流。
但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聰明人，知曉在哪里，才能讓自己混得更好。
這樣就足夠了。
這一日，距離李創被從窯山帶出來，已經過去三天。
蔣長空故意將李創安排在自己的府上，不管不顧擱置了三天，才突然出現。
他一手打在李創的肩膀上，語氣帶著欣慰道：
“李創，我昨日與上官城主在工作之余，閑聊了兩句，特意跟他提起李大人的事情。
上官城主是個好人，知曉這其中經過后十分憤慨，特意交代我給你安排個好的位置，既能好好生活，也能找準機會為自己報仇。”
李創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上官城主真是個好人，那我什么時候可以上任，那個陳夜如今還在應州城內嗎？”
“別急，就算是上官城主答應的事情，也要走完流程，他就是這樣一個公正的人，最看不得有些人那種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蔣長空說得自己差點都信了。
李創一臉敬佩，對著天空拱了拱手，嘴里不斷道謝。
那模樣，看的蔣長空嘴角一陣抽搐。
怎么看著這么像，在跟死人說話的樣子？
蔣長空甩甩頭，將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實際上，哪里是需要等待流程，而是陳夜還沒到應州城。
若是此刻將李創放出去，被他打探到消息，那自己之前的謊言就全部作廢了。
“李創，你這些日子安安心心等待，時機成熟后，我自然會讓你報仇。”
蔣長空眼神堅定，語氣透露著鼓勵。
李創頓時滿臉的感動：“多謝蔣大哥！”
蔣長空點點頭，轉身從李創所在的客房院子中離開。
等到蔣長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李創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蔣長空，上官城主，目前已經確認兩個有關的人。”
李創拳頭死死握緊，指甲刺進肉中，有猩紅的鮮血順著指縫流出，他卻渾然沒有察覺。
另一邊，應州城的城門前，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好家伙，這個城池我記得不算什么富裕的地界，城墻建的這么高？”
朱壽看到應州城后，頓時發出驚嘆。
陳夜想了想，推測道：
“這里地處西北，接壤韃靼，隨時可能發生外敵入侵的事情，所以城墻必須要建的又高又牢固。”
朱壽忍不住叫嚷道：
“如果這么說，那就應該抓緊時間弄出水泥廠，讓我帶領這里的人給城墻升級一番。
到時候，保證讓那些韃靼蠻子傻眼。”
“行了行了，別在那里得意忘形，你還是先想想自己怎么挺過魔鬼訓練吧。”
陳夜好笑道。
朱壽頓時像是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陳夜可不管他這些，指了指應州城，問道：
“來說說，咱們現在到了目標地點，接下來要做什么行動？”
見陳夜這么快就搬出考題，朱壽急得腦門子差點冒汗。
“初來乍到，咱們又要統領這里的地方官員，整治應州。”朱壽迅速將自己二人的目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堅定道，“我知曉了，咱們拿著圣旨，去找這里的城主，聯合地方官員，最好再找個刺頭，敲打一番立立威。”
“零分。”
“啊？”
朱壽頓時傻眼。
就算自己這個答案不太好，但應該也是及格線才對吧。
正常來說，誰走馬上任不是這個流程？
當初的富山縣，陳夜不就是這樣做的。
眼見朱壽滿臉的茫然，陳夜搖搖頭，提示道：
“你說的那種方法，如果是普通的縣城，沒有問題，但這里是應州，天高皇帝遠，說的大逆不道些，這里的官員就是一個獨立的土皇帝！”
朱壽聞言打了寒顫。
他不是傻子，立即就反應過來。
若是他真的冒冒失失，無腦仿照了陳夜在富山縣的方式，可能才剛進行到敲打的步驟，自己就被人捶成棒槌了。
不過朱壽又有些遲疑，不解道：
“但咱們手里不是還有兵權，這個東西在手，就算真遇到土皇帝，也要老老實實的吧。”
“確實是這樣個樣子。”
陳夜點點頭，隨即反問道：“但你怎么確定，兵權真的就在咱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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