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離開了縣衙，除了那兩個店小二，什么也沒帶走。
朱壽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這和陳夜以往的舉動，可不一樣。
以前陳夜到哪里，不都是干脆利落，該罰的罰，該賞的賞。
回到之前吃飯的那家客棧后，店小二不敢再作妖，跑去跟自己老板說明情況后，老板立即親自安排三間上好的客房。
甚至還給陳夜三人免費送了一桌酒菜。
在賠禮道歉這方面，可謂是做到了極致。
飯桌上，朱壽終于按耐不住，出聲問道：
“陳兄，為何這次你沒有直接罰那個縣令，不要跟我說剛剛那個借口，你以前可從不在乎這些，對貪官污吏想來是雷霆手段。”
車夫有些局促地坐在飯桌上，沒想到自己竟有機會，和陳大人和小朱廠長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此刻聽到朱壽的發問，他也有些好奇，眼巴巴看向陳夜。
見這兩人實在好奇的緊，陳夜笑了笑，解釋道：
“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前再怎么折騰，也就是京城附近那一畝三分地。
面積最大的也就是富山縣，稍加敲打就能將掌權的人端掉，但這次不同。”
朱壽若有所思道：“這次是要治理整個應州，單這一個應州城，大大小小官員就不下二十個。”
“沒錯。”
陳夜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飯菜：“應州城就像這一桌飯菜，咱們就是手里端著的米飯，若是只盯準一個菜死命的吃，雖然能將菜吃干凈，但肚子也就占滿，沒余力對付其他的菜。
更何況，那縣令只能算桌上最邊緣的小菜，中間這道主菜才是咱們要重視的。”
“應州城城主？”朱壽試探道。
陳夜也沒有隱瞞，直接點頭道：
“那縣令在城主眼皮底下，行事如此囂張，我不信應州城城主不清楚，這說明此地官府行徑，都是應州城城主默許的。”
“那如今咱們怎么做？”
朱壽下意識又開始詢問陳夜。
后者笑而不語，就這樣緊緊看著朱壽。
被陳夜的目光注視，朱壽尷尬的撓撓頭，反應過來，知曉此刻自己正處于訓練中，應當習慣獨立思考。
可是這一思考，就持續到一頓飯吃完。
朱壽打了個飽嗝，這才靈光一閃：
“咱們可以先虛與委蛇，與那個應州城城主接觸，然后摸清他的底細。”
“你會虛與委蛇，對方就不會嗎？”陳夜搖搖頭，“在對方的地界上，你跟對方玩心思就是找死，對方隨時有掀桌子的能力，而你只能被動受著。”
朱壽一時間急得抓耳撓腮。
陳夜見他是真的想不出辦法，也怕給這家伙憋出毛病來，連忙壓壓手：
“倒也不必如此著急，對方不可能上來就和咱們翻臉，你還有時間慢慢考慮。
這點段時間你要多注意觀察，留心那些應州城地方官員的態度。”
朱壽松了口氣，頓時安心下去。
車夫此時見兩人交談的差不多了，懂事地主動起身去叫來小二，將殘羹剩飯收拾走。
“今天也有些倦了，咱們就歇息吧，一切等明日再做定奪。”
陳夜交代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
之后倒也相安無事，客棧知曉陳夜的身份，不敢怠慢，連洗漱的水盆都是到了時辰，主動送過來的。
翌日，陳夜從床上起身，舒服的抻了個懶腰。
這么多天在外面趕路，他晚上都是裹著被子在野外縮成一團入睡。
冷不冷還好說，每天縮著身子睡覺是真的難受。
此刻有了舒舒服服的床，他只感覺自己竟差點有些不想出被窩。
推開房門，外面候著的小二立即主動去打水給陳夜洗漱。
陳夜正洗著臉，就聽到客棧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他擦干凈臉上的水漬，走出房門，迎面就看到一個身形肥胖的男子，穿著華服，眉宇間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
身后，還帶著整整十名侍衛，可謂是排場拉滿。
客棧的老板正小心翼翼的陪同在男子身側，見到陳夜，臉上立即大喜：
“上官城主，這位就是陳大人。”
陳夜眉頭一挑，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個肥胖的男子，就是昨天他們討論的應州城城主。
上官離見到陳夜本人，立即甩開客棧老板，大步上前。
人還未到陳夜跟前，就已經大笑起來：
“陳大人，你讓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我早就在自己府上做好準備，就等你到我的地界上，立即就給你接風洗塵。
結果若不是昨晚有個蠢貨，跑來告訴我陳大人你已經到了，我都還不知曉呢。”
陳夜沒有被眼前這個熱情的胖子表象所迷惑，面帶客氣的笑容，拱手道：
“昨日剛到此處，風塵仆仆精神也十分疲倦，怕掃了上官城主的興致，就先修養了一番。”
“陳大人真是客氣了。”
上官離似乎對陳夜的回答十分受用，臉上的肥肉都笑得不斷顫抖。
這是朱壽和車夫也聽到門口的聲音，推門走了出來。
陳夜順其自然，給彼此介紹了一邊。
當然，朱壽此刻的身份是陳夜的朋友，不可能直接搬出太子的身份。
上官離得知這兩人，一個只是身家比較富裕的公子哥，一個更是不堪，竟只是個車夫，頓時態度冷漠不少。
他對陳夜熱情道：
“昨日你沒來我府上，今日可不能拒絕了，正好在客棧外面，我有一份小禮物要送給你。”
陳夜眉頭輕挑，問道：“什么禮物？”
上官離沒有立即答復，故意買了個關子，帶著陳夜就走出了客棧。
看到外面街上那個疑似人形的東西，饒是以陳夜的心性，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從后面跟來的車夫，更是直接沒忍住，跑到一般開始干嘔。
朱壽的身子輕輕顫抖，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低吼道：
“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要將一個人的皮都扒去，活活暴露在大街上！”
上官離被朱壽吼了一通，臉色頓時陰沉了一瞬。
但注意到陳夜還在身邊，他迅速將自己的表情藏起來，重新露出笑容，洋洋得意道：
“此人就是昨天犯錯的那個官員，陳大人說過，讓我來懲罰，我自然不能拂了陳大人的面子。
你看這個懲罰如何，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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