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統領被白云進說得臉色漲紅。
只是他心中對這番話，到底信了幾分，誰也不知道。
畢統領偷偷瞄了陳夜一眼，反而覺得，若不是自己剛剛折騰著一番，可能陳夜連這點權力都不會給他。
“走了，回去繼續善后戰場吧。”
陳夜懶得與這種人計較什么，轉身返回營地，同時也沒忘交代道：“畢統領沒帶雷火彈來，白隊長你還是要讓那支隊伍跑一趟。”
“這是自然。”
白云進點點頭，也回去繼續安排那支隊伍的行程。
畢統領老老實實走進營地內，四下到處打量如今前線的情況，看到有打量傷員正在被人送去救治，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明明是守城的一方，卻出現這么多的傷員，這陳夜果然就是個文官，擔不起大用。”
“那白云進也不過如此，在其他統領口中還被連連稱贊，在我看來說到底還是文官世家出身，注定不是當統領的命。”
嘴里哼哼唧唧地點評這，畢統領帶著自己那支五百人隊伍，迅速找到營地內空余的位置。
接下來他到也沒有繼續折騰，真的老老實實呆了下來。
只是他的心中，卻隱隱有一個計劃成型。
另一邊，朱壽用一塊抹布，擦著手上的血污，表情有些沉痛。
在他的身上，還被沾染了不少血跡。
那都是他在搬運傷者時，蹭到的血跡。
“朱兄，如果累了，可以先歇息一會。”
陳夜走過去勸了一句。
他確實希望朱壽能多經歷些，這對于朱壽未來登基稱帝，有很大的幫助。
但凡事都要講求一個適度。
若是一次性讓朱壽經歷太多，有可能會造成過重的心理壓力，這不是陳夜想要看到的。
朱壽聽出了陳夜語氣中的關心，擠出一絲笑容，搖頭道：
“我還不至于被這種程度的磨難擊倒，我的心中有悲傷，但更多的確實憤怒。
我不知道韃靼人為何要發動戰爭，害得這么多人遭受苦難，我也不在乎，現在我只想讓韃靼收到他們應得的教訓，將韃靼人打敗，打痛，打到再也不敢進犯我大明半步！”
陳夜默然不語。
他沒有解釋韃靼人如今的處境，只是用力拍了拍朱壽的肩膀：“加油。”
其實陳夜心里清楚，韃靼人是被逼無奈，同樣是遭受苦難的一方。
但這并不能成為他們被原諒的借口。
戰爭，讓無數大明將士犧牲，讓數不清的家庭破碎，這是不爭的事實。
是韃靼人犯下的罪孽。
……
……
“我們敗了。”
小王子坐在自己經常獨處的那塊巨石上面，看著后方營地內士氣有些低落的將士們，看著那些傷者被人攙扶著送去救治，看著那些死者被人抬走。
成木圖面色難看，站在小王子的身側。
他眼中帶著熊熊燃燒的怒火，咬牙道：
“小王子，我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幅頹然的樣子，不過是一次失敗，不應讓你失去斗志。”
“你錯了，成木圖。”小王子面無表情道，“我沒有失去斗志，我心中的恨火仍在燃燒，而現在，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守衛軍的反應，迅速且機敏，對方有一個很厲害的指揮官。”
“那就讓我帶人，無論是夜襲也好還是直接趁亂殺進去也好，直接將那名指揮官斬首！”
成木圖低吼道。
若是此刻大明守衛軍的那名指揮官站在他面前，他絕對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一口一口吞噬進腹中。
小王子目光陡然銳利，直視著成木圖：
“你是韃靼的統領，我命令你保持冷靜的思考，說狠話對局勢沒有任何幫助。”
成木圖的呼吸微微一滯。
當小王子發怒時，一股渾然天成的上位者威壓隱隱壓迫而來，令成木圖心底微微發涼。
他連忙收束心神，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么。
小王子見他冷靜下來，無聲的嘆了口氣，眼神有些蕭瑟。
“如今韃靼的狀況非常艱難，人口正在不斷衰減，這場戰役哪怕能夠取得勝利，也會讓韃靼損失慘重。”
小王子似乎在跟成木圖解釋，又似乎在對自己解釋：
“這樣的勝利，對于韃靼來說沒有絲毫幫助，反而會成為壓垮韃靼的最后一股阻力，當將士們無力抵御外敵，百姓們將會直接暴露在戰火的紛爭之下。
大明的反撲，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成木圖不敢再大聲吵嚷，但還是咬牙道：
“這些道理我也知曉，但如今的韃靼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往北是更加貧瘠的凍原，往西則是大片的荒漠戈壁，往南去那邊的局勢云龍混雜，并非休養生息的地界，咱們只剩下一個應州可以謀取。”
“可惜我看不到未來。”
小王子毫不掩飾的評判道：“軍師如今身在大明腹地，杳無音訊，咱們當初的計劃就好似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直接拍散。
恐怕……已經指望不上了。”
小王子并非蠢人，相反，他十分聰明。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贏得達魯的支持，才能力壓韃靼內部的紛爭，取得絕對的權力，帶領韃靼軍隊出來尋求生路。
成木圖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沒有質疑小王子的話。
哪怕他的脾氣再如何暴躁，都無法改變，他對小王子忠心耿耿這一事實。
“小王子，輪拉鋸戰，咱們絕對敵不過背靠自家地盤，支援源源不斷的大明。”成木圖認真建議道，“當初在作戰開始前，你和軍師定下的作戰方針，就是塊攻快打的基調，這一點絕對不能更改。
所以我認為，咱們下一次進攻，絕對不能在有所保留，必須一舉將城墻攻破。”
小王子沒有說什么，但也沒有拒絕，只是轉口問道：
“那個叫杜勝昌的叛徒，如今還在軍中嗎？”
“在的。”
“去帶他來見我。”
成木圖點點頭，轉身返回營地。
不出片刻功夫，他就帶著一個有些神情有些瑟縮，看上去明顯有些擔驚受怕的男人走過來。
小王子看著對方的狀態，眼里不禁浮現鄙夷。
明明當初剛見面時，雖然狼狽，但還算有幾分骨氣。
但如今，簡直就是一條斷脊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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