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彈動的聲音連成一片。
密密麻麻的箭矢仿佛雨點般落下。
杜勝昌嚇得頭皮發麻，直接從馬背上滾動，重重的摔在地上，手腳并用，狼狽的向后逃竄。
箭矢在他身邊落下，只是因為距離實在太過遙遠，都有些失了準頭，最終竟還是讓他僥幸逃出了射程范圍。
城墻上白云進，忍不住輕嘖了一聲。
陳夜則是盯住杜勝昌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拖著下巴。
“我大致猜到了對方想要做什么。”
陳夜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對方是想要采用攻心的計策，讓這個杜勝昌站出來，挑動守衛軍的情緒。
若不是我在這里認出了杜勝昌的身份，還真有可能讓他將話說出來，到時候誰也不敢確定，是否會讓軍心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
白云進神色凝重的點點頭，而后突然又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可惜事情沒有那么多如果，陳大人你偏生出現在了城墻上，直接認出對方的身份。”
“這一下杜勝昌這個叛徒回去后，肯定有好果子吃了。”
陳夜呵呵一笑，對于杜勝昌的下場，沒有絲毫同情。
在他背叛自己國家的那一刻，陳夜就已經不再將對方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頭畜生。
甚至連畜生都不如。
若是看到畜生被人宰殺，恐怕還會有人覺得心生不忍，選擇避開。
但如果是杜勝昌被人摁在地上抽筋拔骨，所有知情的人都會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在陳夜和白云進以為，杜勝昌任務失敗將會被帶回去懲罰時，令他們都感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杜勝昌手腳并用，想要爬回韃靼人隊伍中。
結果還未靠近，那韃靼人的統領就直接拔出腰間的配刀，明晃晃的刀刃向著杜勝昌就砍了下來。
杜勝昌嚇得又是連忙向后躲去。
那名統領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直接一刀將都上場砍死，只是用這種舉動作為威脅。
而后那名統領對著杜勝昌說了些什么。
因為距離過遠，陳夜和白云進無法聽清。
但是他們看到杜勝昌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竟再次轉過身，哆哆嗦嗦的向大明城墻靠近。
一邊走著，杜勝昌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高喊：
“請不要殺我，我真的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想要說一些話，一些發自肺腑的建議”
杜勝昌的話，因為距離有些遙遠，顯得模糊不清，但仍然可以勉強辨認。
白云進冷哼一聲，就準備再次下令讓弓箭手們放箭。
不過陳夜擺擺手，直接制止了他的動作：
“現在放箭，十有八九還是會讓那個杜勝昌再跑回去。
先等一等，讓那個杜勝昌走近一些。”
白云進眼睛一亮，露出有些殘忍的笑容：“要論陰險，果然還是陳大人你呀。”
陳夜：“……我姑且將你這句話，當做是夸獎吧。”
說著陳夜故意向后躲了躲，將自己的身形藏在白云進身后。
而杜勝昌因為身后成木圖的逼迫，硬著頭皮不斷前進。
結果他就驚喜的發現，城墻上大明守衛軍，竟然真的沒有繼續放箭。
杜勝昌的心中忍不住浮現幾分喜色，連忙再次加快腳步，并高呼道：
“同胞們，多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我對大家真的沒有惡意，我來這里只是想要說一件事，那就是其實韃靼與大明并非一定是你死我活的關系。
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妻兒子女，他們也一定不想要看到你們，在戰場上打生打死，現在有一個機會，并不需要咱們雙方出現這種無用的犧牲。
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只要大家打開城門與韃靼人嘗試著交流一下，就會發現韃靼人也沒有什么惡意，他們只是想要一些地盤，讓自己的族人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這番話杜勝昌感覺自己說得情真意切，甚至連他自己都忍不住信了。
而看到城墻上仍然沒有繼續放箭的那些守衛軍，杜勝昌心中喜色越來越多。
他認為這是守衛軍被他說動的證明。
杜勝昌腳步再次加快幾分，甚至直接小跑起來，不斷揮舞手臂，就準備繼續展開自己的演講。
只是這一次，一個令他感到意外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城墻上。
“杜勝昌，你這個叛國的家伙竟然還敢出現在本官的面前。”
陳夜站在城墻上，對著下方的杜勝昌高聲怒罵道：“你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軍陣前嚶嚶狂吠，當你在做出叛國的舉動之時，你就已經不配在以大明同胞自居。此刻竟然還敢在這里宣揚自己的歪理邪說，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將士們，給我放箭！”
伴隨著陳夜的指令下達，箭矢再次如雨點般落下。
這一次杜勝昌因為走的太過靠前，面對鋪天蓋地落下來的箭矢，根本避無可避。
“為什么，為什么你陳夜又出現在這里？”
“我不甘心，為什么你總是盯著我禍害？”
“陳夜，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杜勝昌的遺言十分短暫，伴隨著箭矢的落下，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只由箭矢構成的刺猬，出現在戰場上。
陳夜微微搖頭，對于此人的下場沒有絲毫同情和憐憫，甚至反而覺得直接被箭矢射殺有些太過輕松了
遠處那支韃靼人的隊伍，似乎顯得有些氣憤。
最前方那名統領，恨恨地瞪了陳夜一眼。
雙方隔著遙遠的距離，陳夜也絲毫不慫對方，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
若不是此刻雙方距離太過遙遠，陳夜也不介意罵上兩句。
最好是將對方直接罵到破防，失去理智帶著自己身后隊伍發起玉碎進攻。
可惜這一切都只能存在于幻想當中，對方并不是蠢人，與陳夜彼此瞪了對方幾眼后，變轉身帶領自己隊伍，迅速離開戰場。
陳夜呵呵一笑，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回頭可以安排幾名信得過的將士，在營地中將杜勝昌叛國的行徑宣揚一下，但也不要太過分，免得起反作用。”
陳夜轉頭對白云進交代了一遍。
“這點你放心，我心中有分寸。”
白云進呵呵一笑。
對于安撫軍心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就算陳夜不說，他也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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