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邊境，大明和韃靼交戰的前線戰場。
陳夜將一名傷員拖到安全位置，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眼底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韃靼的總攻，應付起來遠比想象中的要艱難。
如今距離開戰，已經過去將近六個時辰，可是戰局仍然看不到半點停歇的趨勢。
“這群韃靼蠻子，他們的精力是無限的嗎？”
陳夜看著城墻上，仍然源源不斷涌上來的韃靼軍，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
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張戰爭，竟然可以持續這么長的時間。
現在雙方損失的兵力，根本已經到了數都數不過來的情況。
城墻下，韃靼軍堆積的尸體，甚至已經摞出了好幾層。
不遠處，老六拖著受傷的李創，狼狽的暫時離開前線。
陳夜見狀連忙上前幫忙，一同將李創拖出。
李創的腰間挨了一刀，臉上的表情因為痛楚有些猙獰，但還是不斷叫囂著：
“我沒事的，讓我起來再砍兩個，那些混蛋殺害我哥手下的人，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老六忍不住苦笑道：
“李創，你冷靜些，弟兄們的仇由我來報復回去，你可不能出事，不然韃靼人頭上的血債，又要多了一筆。”
陳夜也在一旁不斷安撫道：
“你哥可是將你托付給我，若是讓你在這里出事，我回去哪里還有臉面去見你哥。”
在兩人的安撫下，李創總算慢慢冷靜下來，而后痛楚再次占領高地。
他開始捂住自己傷口，不斷哼唧起來。
另一邊，朱壽也是在太過疲憊，暫時退下來休息，看到這邊的情況，緩步走來。
“李創的傷勢嚴重嗎？”他關切道。
“應當無礙，你看他哼唧的多來勁。”
陳夜調侃了一句。
老六將李創交到朱壽手中，叮囑道：
“正好你要去歇息，李創也交給你了，我還要繼續回去殺敵，今日我不將那些該死的韃靼人殺個片甲不留，我老六代號直接倒過來！”
說完，老六提起腳邊的刀，再次沖進交戰范圍。
陳夜左右看了一圈，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他連忙道：“朱兄，你擺脫錦衣衛們抽身，幫我查看一下韃靼軍后方的動靜，為何我沒有看到對方的那兩個首領。”
朱壽聞言面色一肅，連忙點頭應下。
陳夜則轉頭快步走向白云進。
此刻的白云進正靠坐在后方墻頭上歇息。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歇息了，每次緩過勁來就再次殺進去，手中的刀甚至都已經被砍到卷刃。
見陳夜走來，白云進用力坐直身子，問道：
“陳大人，你可是有什么發現？”
“對方首領失去了蹤跡，我懷疑韃靼又要實施什么計劃。”
聽到陳夜的話，白云進眉頭緊鎖。
如今戰局已經徹底陷入僵持，拼的就是最終哪一方先扛不住。
尋常的戰術指揮，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成了擺設。
但指揮官的存在，仍然十分重要。
就像守衛軍這一方面，白云進和陳夜無論多么疲憊，都不能選擇撤退。
只要他們還在城墻上，守衛軍的士氣就不會倒。
甚至連另個方向守衛韃靼軍的畢統領，也清楚這點，哪怕此刻畢統領肩膀受傷，整條左臂都無法行動，仍舊堅持站在城墻上。
“我現在立刻安排斥候，全力調查對方指揮官的蹤跡。”
白云進當機立斷說道。
很快，幾名斥候迅速穿梭在城墻上，尋找制高點開始搜尋下方韃靼人的軍隊。
不時有箭矢從下方射上來，這些斥候所在的位置極其危險。
即便如此，那些斥候也沒有退縮，堅定地站在那里，拼盡全力搜尋小王子的身影。
經過一番搜索，一名斥候的眼睛微微一亮，赫然發現穿著一身特殊戰袍的小王子，竟然悄悄混在韃靼軍隊中，不斷向后撤去。
這個發現讓斥候心情大振。
他連忙跳下高地，全力向陳夜和白云進趕去，邊跑邊喊道：
“對方首領已經害怕了，正偷偷藏在大軍中向后撤離。”
這番話，是他故意高聲喊出的。
一反面能鼓舞自己這一方面的士氣，另一方面，也能讓那些已經沖上墻頭的韃靼軍心中驚疑不定。
而兩軍交戰，一旦有一方出現退縮，那么戰局就會徹底發生傾斜。
果然，那些沖上墻頭的韃靼軍攻勢明顯一頓，下意識向后方看去。
守衛軍們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頓亂刀劈砍。
一時間，韃靼軍好不容易在城墻上開辟出來的戰線，再次被壓了回去。
陳夜和白云進自然也聽到了斥候的高呼。
白云進臉色一喜：
“太好了，只要堅持下去，勝利就是咱們的！”
可陳夜卻忍不住皺起眉頭，多想了一些：
“對方若是真的想要撤退，不應當選擇拋棄這些韃靼軍人，畢竟下令撤退也只是損失一些士氣，肯定比這樣強攻起來損失要小很多。”
陳夜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動靜。
這次不用他說，那些斥候立即主動散開，眺目遠望。
而后他們齊齊面色一變。
“不好，那些韃靼人竟然還有后續支援，是新的攻城器械，有投石機和破城錘！”
聽到這話，白云進和齊言心中同時一沉。
二人不約而同看向自己這方的守城器械。
經過剛剛的一番混戰，自己這方的守城器械消耗很大，雖然在陳夜的提醒下，及時停止守城器械的的使用，但留下來的彈藥儲備，仍然很難做到形成嚴密的防線。
而一旦不能阻止那些韃靼的攻城器械靠近，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破城錘撞碎城門。
再之后，就將是韃靼大軍壓境。
失去了城墻的優勢，對守衛軍來說是一次沉痛的打擊。
局勢似乎在這一刻，發生了絕地逆轉。
“打起精神，讓軍隊中經驗最豐富的老兵操作器械，爭取將剩余的彈藥儲備發揮最大功效。”
陳夜察覺到守衛軍這邊士氣遭受打擊，立即振臂高呼：“韃靼軍已經被咱們殺得七七八八，就算他們真的攻破城門，也難成氣候。
勝利，終將屬于咱們守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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