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默默嘆氣，主動上前：“太子殿下口誤了，是康大人，司徒大人，壽寧侯，還有，陛下您在。”
朱壽從后面探頭：“對對，我口誤了，當時父皇你也在。”
弘治帝狠狠剜了兩人一眼，不想說話：“就算是，嗯，夜光杯，你們也不能賣給劉大夏。”
這是個難得的老臣啊，早朝都告了病，一直守在御書房等著，那么大歲數端著木盒子，足足端了兩個時辰。
中途都不允許別人碰一下，見到皇上就哭了，言說國寶不能有失啊，要是流落在外他就要撞柱死諫了。
“他是給你留了顏面。”弘治帝手指點了點朱壽：“你要去謝過。”
“兒臣謹記。”朱壽答應良好。
“劉大夏的錢必須退回去。”他不指望朱壽，就看著陳夜：“其余的兩家，不用管，你再想賣，也行。”
“真不行，國寶已經回來了，不能再賣了，臣也是要臉的。”陳夜雙手一攤，真的沒有錢了。
全都規劃出去了，就這些還不夠，也就夠撐個前期。
被弘治帝瞪的沒辦法，只能把心一橫：“最多這二十萬兩算劉大人入股的。”
“劉大人是忠臣吧？”
弘治帝點頭。
“您是不忍心見他老邁困苦吧？”
弘治帝繼續點頭。
“他良田都賣了，崔家還能原價還給他嗎？您把這二十萬兩還給他，不是提醒他敗了祖宗基業，還沒能報效朝廷嗎？”
弘治帝眼睛直了。
“您不能這么對待忠臣啊，您得接受臣子的心意，然后給他更多，臣今天得到了寶貝，皇莊很快就不是現在的皇莊了。”
陳夜招手，朱壽激動的跟著點頭：“沒錯。”親自去端了寶貝進來。
“這個，是紅薯，哪怕是這個季節，貧瘠的土地也能收獲。
您想想，荒山都能有產出，還比江南道的糧食還多，大明還能缺吃的嗎？”
“這個，叫玉米。就更厲害了……您想想，如果將士都吃的飽飽的，想要多少軍糧有多少軍糧，我大明的軍隊長槍所指，版圖所至，還不皆為明土！”
陳夜激動了，陳夜沸騰了：“還有這個，土豆，臣稱它為餐桌上的無所不能，想想吧，現在老百姓只能吃什么？
就是您和皇后，太子，才吃那么單調的幾樣菜，您吃過粉條嗎？吃過紅燒土豆嗎？
比肉還要香的菜，您吃過嗎？不想嘗嘗嗎？”
“前朝的皇帝都在解決溫飽，可您已經在展望星辰大海了，您注定要在歷史上留下一筆，您就是千古一帝。”
弘治帝面色漲紅，是氣的，這些東西就在不久之前，牟斌都跟他匯報過了。
是東倭沒人要的東西，是那個叫東本一郎的商人，購買夜光杯額外給的添頭。
“太子，你說。”
朱壽也沒見過，但他相信陳夜啊。
“兒臣擔保陳夜說的都是真的，他有讓你失望過嗎？哪次不是別人說不可能，但他都做到了？
您就讓他放手去做，做砸了您就砍了他腦袋。”
反正皇妹不會答應。
“還不趕緊滾。”
弘治帝還是忍不住期待了一下，畢竟說這些話的人是陳夜，人的名，樹的影，萬一呢？
時間一晃就到了一個月后。
國子監放假三天，所有人都激動的去參加詩會，屆時院長和一眾大儒都會到。
往屆的時候還會有官員，甚至閣老到場，只要有詩詞文章被點中，就等于有了才名，半只腳邁入了官場。
這次的詩會格外不同，皇莊的名頭大，但現在賜給了陳夜，用來安排難民了。
有人看不慣，直搖頭表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是啊，將我等置于無知農夫之間，如何唱作詩詞文章。”
“糊涂啊，糊涂。”
“太兒戲了。”
“我今天誓不做一詞。”
但更多的人是覺得新奇，也看到了機會，皇上親自下令，多大的重視，閣老怎么都會來一位吧？
尤其那些閨閣女子，平素休閑太少，頂多參加個詩會，見見所謂的才子。
現在竟然可以見到整個皇莊的熱鬧了，還可以住上三天。
據說里面布置了很多表演，比燈會還熱鬧。
皇莊接待的人從山腳下開始，五步一人，全都穿戴著統一的服飾，右肩上綴著一串桃花，一目了然。
需要什么甚至都不需要開口，就有人主動上前詢問。
康平淵是康樂侯的嫡幼子，正好跟幾個小伙伴在別院玩耍，離得近，自燃就到的早。
“這還有點意思啊？”小伙伴笑著示意旁邊的水榭，原就是曲水流觴的地方，被安了個奇怪的木雕。
木雕技藝精湛，水從鶴嘴里噴出，流進水里，濺起一陣清涼，源源不斷。
很有意境，康平淵也覺得有意思，可幾人被引到里面，一個碩大豪華，離地半米高，題名為才子亭的外圍，不再往里走的時候，臉色就不好看了。
“公子們竟可隨意游玩，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肩膀上綴著桃花的工作人員。
只是不能進入才子亭，靠近之時也切莫喧嘩驚擾。”
這話已經是在明晃晃的打康平淵的臉了，什么地方他不配進去，連靠近都沒有資格。
還驚擾？
“混帳東西，你知道在跟誰說話嗎？去，叫你們陳大人過來。”旁邊的小伙伴先發火了。
“狗奴才，你是看不起本公子嗎？”康平淵不敢叫板陳夜，但不妨礙他為難個奴才：“
說吧，去才子亭需要多少錢？”
別人不會這么俗氣，陳夜會啊，康平淵自以為看穿了真相，傲然的抖了抖衣袍。
“就是，多少錢，你說個數，小爺們就當支持陳大人了。”
“哈哈。”幾人都開始哄笑。
還有另外一波人也剛被帶過來，還沒等發怒，就跟著樂上了。
工作人員也不生氣，還很好脾氣的解釋：“進入才子亭的確需要交納一百兩，這錢是用于賑濟災民，過后會立碑刻撰名字。”
說到底還不是要錢，眾人都哄笑起來，太低級了，康平淵不在乎的掏出一千兩銀票。
“不用找了。”
工作人員卻不肯收：“公子且聽小人說完，陳大人吩咐，這才子亭，需有才之人方可進入。
若無登高之才，哪怕是黃金萬兩，也是萬萬不能進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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