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也沉默了，他只是不愛動腦子，不是傻，幾朝幾代了，人們都是這么生活下來的。
突然水就不能喝了，這該怎么搞？
折子是總領水務的上奏的，太詳盡駁雜，順天府尹看不懂，朱壽也看不懂，但結論他看明白了。
“整改不了？”
順天府尹再一次嘆氣，他之前就想過該辭官回家了，要不是陳夜給他希望，覺得還大有可為，他也不用面對現在這個局面。
“真的沒辦法了，臣也帶著人查了，錦衣衛也參與了。”
擔心太子懷疑他辦事不力，還拽上了牟斌：“沒人蓄意破壞，水就是自己變了。”
“內閣怎么說？”這不是最聰明的一些人嗎，怎么沒有他們的折子。
順天府尹不敢說，弘治帝重重哼了一聲，又扔了幾份折子過來。
朱壽撿起來看了，禮部的，內閣的，還有御史臺的。
只是掃了一眼，朱壽就知道弘治帝為什么發火了，因為他也怒了。
“罪己詔？什么玩意兒，水變味了跟順天所有人都有關系，怎么就不是他們用壞了。
不是他們干了天怒人怨的事？一天天吃飽了撐的，什么都干不了是不是？”
朱壽氣的把折子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父皇都摳搜成什么樣了。
沒有一天敢懈怠的，過的都不如個普通世家子弟，就連他，堂堂太子，都會插秧了。
做了什么了就引來上天示警，順天府尹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腳下。
太子殿下踩了折子嗎？他不知道，弘治帝眼眶微微發紅。
他心里委屈啊，兒子還是知道心疼他的，但事情還是需要解決。
“暫時引山上的水下來，保證老百姓有喝的，剩下的，抓緊查，河務不都是廢物。”
“陛下。”順天府尹求助的看向牟斌，牟斌扭頭，這事太大，他也擔不住。
朱壽冷哼：“指望那些廢物，他們就會彈劾，還會干什么，不如把陳夜找來，他肯定有辦法。”
“臣覺得太子所言，有道理啊。”順天府尹順坡下。
被從被窩里挖出來的時候，陳夜還是懵的：“太子造反了？”
牟斌嘴角抽抽：“沒有的事。”
“那是他想占山為王？”陳夜就后悔，是不是開采鐵礦的事沒說明白，他給整擰巴了。
“什么鐵礦？”牟斌一臉懵逼：“太子殿下沒提啊。”
“那這是干什么？”從牟斌嘴里都問不出來，這事大了啊。
牟斌緊抿著嘴唇，他不敢說，他怕陳夜跑路。
御書房，大半夜的，不只是弘治帝和朱壽在，皇后也煮了湯水，親自趕了過來。
還有內閣，禮部，工部……一眾大人，弘治帝冷著臉。
心里就一個念頭，不讓他好過，這些人也都別好過，連湯水也沒有他們的。
“陛下，放寬心，陳夜會有辦法的。”皇后也憂心，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慰。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日理萬機，這么晚還在為了天下操勞，微臣汗顏啊，敢不效死。”陳夜剛進門就跪下。
一同操作猛如虎，弘治帝勺子都忘了放下，朱壽嘴角有湯水滴出。
一眾大臣也傻了，劉大夏最先不滿：“陳大人這是在鬧什么。”
陳夜拂拂衣袖起身，心道這么大的陣仗，他還以為太子犯了多大的錯，要被打死了呢。
誰想到跪完了才發現這貨在喝湯。
但話肯定不能這么說：“微臣這不是被陛下感動的，不知道怎么表達。”
“好了，你也來喝碗湯，暖暖身子，讓太子跟你說說。”
一眾朝臣：“……”
他們進來的時候也很冷，陛下可什么都沒說，知道弘治帝心里有氣，誰都不敢吭聲。
“這是皇后娘娘的手藝吧？微臣一嘗就知道沒別人能做的出來，此湯只應天上有，微臣有幸。”
皇后噗嗤笑了：“你這張嘴啊，這就是本宮宮里小廚房做的。”
朱壽擠眉弄眼的笑，陳夜可不會尷尬：“那也肯定是娘娘平日里教導的好。”
陳夜喝著湯，朱壽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又瞪了幾位大人一眼：“朝廷無人，都沒有辦法，就想著讓父皇下罪己詔。”
“敢問各位大人，要是下了罪己詔，河水還是不能喝，該當如何？”陳夜問道。
“這，自然不能。”內閣搖頭：“天子失德，上天示警，認了錯，當然就好了。”
“姑且算你說的有道理。”
“何為姑且，這是祖宗規矩。”
“行行行，你聲音大，你有理。”陳夜不跟他犟：“那這事就更好辦了，若是陛下下了罪己詔，沒用，那就不是天子失德了，那就應該是世家，內閣，藩王失德。
如果還不行，那就是百姓做的不對，是天罰。”
劉大夏開始還認真聽，這會兒也明白他在胡攪蠻纏，登時氣紅了臉：“胡言亂語，以你之言，我大明就沒有一個好人了？”
天罰？也是能說出口的，那不是蒼天不佑，要亡國了。
咚。
碗重重一磕，陳夜怒而起身：“諸位大人也知道這是胡鬧？百姓尚不能錯，諸位大人尚不能錯，就陛下錯了？”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諸位好氣魄。”
“你……”幾人都自認為是謀國之臣，卻被指責的無話可說。
“陳大人忠義，我等不及，那敢問陳大人想如何解決。”
事關民生，大家都沒有私念，又苦等了半夜，心里怨氣更甚。
劉大夏也深感不滿，是，你陳大人做了很多事，但滿朝文武也不都是無能之輩。
有辱斯文，太有辱斯文了，拳頭攥的緊緊的，可他還是忍住了。
朱壽雙眼放光，他就知道叫陳夜來是對的，看看吧，多解氣，他怎么就沒有這樣的嘴呢。
陳夜不理會眾臣，一振衣袖，沖弘治帝躬身為禮：“臣，愿為陛下分憂。
以一月為期，治理護城河水問題。”
“一個月，若是你解決不了，又當如何？”閣老不是想要針對陳夜，是到時候影響就擴大的不可控制了。
陳夜聲音鏗鏘：“臣，愿立軍令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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