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誰？”女人臉上驚現一抹慌亂。
康平淵仍舊沒什么表情，他早就看出來她是在硬撐：“我既然知道唯一發生變故的是朵顏部落，再猜你是誰還難嗎？”
康平淵搞不懂女人怎么這么難懂，也不想跟她浪費時間，直接點明了說：“朵顏小公主，朵顏圖唯一的女兒，對不對？”
女人咬著嘴唇，半晌，點頭：“我叫朵顏朵朵。”
她是吐蕃部落最耀眼的明珠，所有的勇士都以能為她采一朵花為榮。
她以為她的一生都會無憂無慮的過下去，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么大的變故。
被抓到縣令府衙的時候，她好幾次想到死，但她擔負著太多，沒有這個權利。
被眼前的大人救回來，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既擔心他是個登徒子，是覬覦她的美貌。
又擔心知道她的身份，被官府威逼的厲害了，會把她交出去。
所以她吵著，鬧著，就想試探他的態度。
剛才康平淵叫破她的身份，她突然就破防了，他是沖著她的身份來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
甚至心里還有些隱隱的期待。
而康平淵，也從朵顏朵朵口中，知道了許多線索。
吐蕃算是個神奇的存在，別看他們共用一個名字，但內里跟蒙古一樣，誰都不服誰。
由一大堆的部落組成，朵顏部落作為占據面積最大，擁有子民最多，馬牛羊充沛，還有良好牧場的存在，算是吐蕃第一大部落了。
“事情得從一年前說起，哈達部落來了一位智者，嗯，我沒有見過，我父親說他不是我們吐蕃人，是你們大明人。”
“大明人？叫什么？”康平淵警惕的問。
可惜當時的朵顏朵朵不關心這些，現在想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認為吐蕃應該聯合起來，強大自己，然后和朝廷談條件，要珠寶，要絲綢，要茶葉，要鹽巴。
如果朝廷不給，我們就打過去，憑什么我們自己的牛羊要白白給大明朝廷。
你們又沒給我們庇護，就連無名城都關了。”
立場不同，考慮的也不同，對于朵顏朵朵的不忿，康平淵根本不打算解釋。
就連吐蕃軍隊打不贏大明，只會自取滅亡都懶得說。
后來大概是聯合了一些人，哈達部落強大了很多，這對于整個吐蕃而言，應該算是好事。
“哈達想要聯合我父親，要一起向大明施壓，他們說了一個什么計劃。
我父親一直很憂愁，哪怕拒絕了他們也覺得會有災禍。”
事實證明朵顏圖的擔心是對的，哈達在又一次會面的時候突然出手。
把朵顏圖給殺了，朵顏朵朵作為唯一的首領血脈，也給掠劫了。
“好，我們就動身去朵顏部落，先幫你把部落奪回來。”康平淵有了主意。
既然那么些關著她，不殺，就說明她在朵顏部落很有影響力，時間一長可就難說了。
朵顏朵朵的眼淚還在臉上掛著，被震的突然憋回去，狠狠打了兩個哭嗝。
“你就不怕嗎？”朵顏朵朵有些恍惚，他難道只是低調，身邊這幾個不中用的人都是障眼法？
其實背后有大批的軍隊？不然怎么敢說出這種話，他應該已經發現無名城的情況有多嚴重了。
與其說無名城是大明的無名城，還不如說已經是吐蕃的無名城。
朵顏朵朵能想到的，康平淵都想到了，還比她想的更多。
但還是堅定的搖頭：“我有何懼，我有一位恩師，恩師說過，他最看好我，西南之地，和順安定，他只看好我一人。”
此時，恩師陳夜正站在京師城外，給周達送行。
“這些才子里，我是最看好你的，西南之禍，只有你一人可定。”
說罷，接過小廝遞過來的碗，親自滿上酒：“此去定有險阻，但為師相信你會平安歸來，今日為師為您送行，他日也會親在此處，迎你凱旋。”
周達胸中激蕩，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恩師放心，學生定不會有負所望。”言罷，舉起右拳：“凱旋而歸。”
將士也跟著大喊：“凱旋，凱旋。”
這么多的士兵浩浩蕩蕩的去，卻注定有一些人永遠回不來。
這就是戰爭啊，陳夜迫切的想要改變這一切。
“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啊。”陳夜明白此事急不得。
一直站到所有將士的都已離開，周達的背影已經看不見了，陳夜才轉身：“回吧。”
“誒？周大人？”
他還奇怪呢，滿朝文武來了半數送行，咋就周達父親沒來。
周達也隱晦的往后看了好幾眼，禮部的官員都說周大人太忙，騰不開時間。
“周大人這是剛來？”
陳夜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周大人只怕來的時間比他還長。
被陳夜叫破，周大人也不躲了，小廝張開雙手，想要擋在前面，也被周大人一把推開。
他難道還怕了陳夜不成，他不出去只是不想跟周達告別，這會兒說什么都來不及。
難道讓他不安心的離開？前線刀劍無眼，莫說是他，現下夫人定也在那個鋪子的角落，偷偷送行。
“陳大人有跟老夫磨嘴皮子的時候，還不如回去好好讀讀兵書，陛下可是讓你一起參與戰事。”
西南大亂，所有驛站加急傳送，內閣，兵部，戶部，都隨時備傳。
戰況變化莫測，但京師也會根據傳回來的戰報做出合理推測，再把建議飛速送達前線。
一切都是老規矩，唯一的例外就是這次多了陳夜，還是周達要求，弘治帝恩準的。
一想到這個，周大人心里就又難受了，他都沒有資格啊，禮部跟戰爭唯一的關系是在戰后，不管輸還是贏，都輪到他們收尾。
“周大人這么看好下官的嗎？下官惶恐。”陳夜明知故問。
周大人一噎，陳夜這人真是，不可理喻，冷哼一聲，甩袖子就走。
陳夜的聲音卻從身后傳來，一改之前的調侃，而是無比認真：“周大人放心，周達定能平安凱旋而歸。”
“畢竟，他是我最看好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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