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3章 前世疑云
  殷老夫人現在正在氣頭上,現在告訴她這些怎么了得!

  陳夫人急了,連忙走上前去,拉住陳妙齡的手不讓她走,低聲下氣地求她。

  陳妙齡脾氣大得很,不管也不顧,用力地將手往回抽。陳夫人不放手,仍拉著她,陳妙齡突然發怒,狠狠推了陳夫人一把。

  陳夫人身子瘦弱,哪經得起她這樣推,踉蹌著往后退了好幾步,好在顧舒窈趕緊下床將她扶住。哪知陳妙齡不肯善罷甘休,又上前來推搡。顧舒窈見她來勢洶洶,連忙拉著陳夫人往旁邊避開,反而是陳妙齡沒收住力,摔在了地上。

  “張素珍!”陳妙齡惡人先告狀,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你倒是長膽子了,我今天非得把你們那些丑事都說出來!”

  陳夫人嚇壞了,連忙去扶,可陳妙齡倒在地上死活不起來,仍伸手去推她。陳夫人是小腳,蹲下身子站不穩,竟也倒了地。陳曜東一向溺愛這個女兒,什么都由著她,而陳夫人這個續弦的夫人因為一直沒有孩子,在家中的地位還不如旁人家里的姨太太。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想必是傭人聽見動靜了。看著繼女一副擺明了要將事情鬧大的態勢,陳夫人心里又急又慌,可實在無可奈何,只能緊緊咬著嘴唇抽泣。

  顧舒窈掃了一眼陳妙齡,走過去扶陳夫人起來,極為鎮定地開口:“這件事情少帥都已經知道了,你以為老夫人真不知道么?其他人也不知道么?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殷老太太現在已經病了,哪個愚蠢的人要是這個時候過去挑破,那便是存心讓老太太當著親戚們的面難堪,故意要她病上加病。到時候出了事,你說殷司令和少帥會去怪誰呢?”

  最后一句話,她竟是笑著說的。陳妙齡被顧舒窈的一番話唬住了,臉上的囂張與戾氣瞬間塌了下來,她的確沒想到這些,而顧舒窈的一番話不無道理。陳妙齡雖然仍憋著一口氣,但利害擺在眼前,不敢再胡來,只得狠狠瞪著顧舒窈。

  陳夫人不由一驚,轉頭望向顧舒窈,她這外甥女向來是個沒腦子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伶牙俐齒,難不成跳個江還跳清醒了。

  這時有人過來敲門,許是見遲遲沒有動靜,竟將門扭開了,來人是殷司令最喜愛的六姨太,去年年底殷帥中風,平日里在跟前伺候的就是她。殷司令的原配過世后,一直沒有續弦,府中只有幾位姨太太,而這位六姨太雖然不是最早入府,但是會做人,肚子又爭氣,前幾年還給殷司令添了個小子,因此深受殷司令和老夫人喜歡。早兩年,殷老太太就將府里的財政大權盡數交予她。雖然沒有扶正,但和夫人沒什么兩樣了。

  六姨太見陳妙齡躺在地上,忙讓傭人過去扶,“哎喲,妙齡怎么在地上,快起來。”

  陳妙齡還未開口,顧舒窈便也上前去扶她,回過頭笑著答道:“妙齡太擔心我了,走得急,居然平地栽了跟頭。”

  陳妙齡還置著氣,卻也不好發作,冷著臉爬起來。

  六姨太是何等精明的人,看了眼陳妙齡后,又稍帶訝異地瞥了一眼顧舒窈,不過想著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她也不必插手,便也笑著帶過去了。

  六姨太見顧舒窈下了地,攙著將她送回床。再躺回床上,顧舒窈的小腹又開始擰痛,看來流產對這具身體摧折得不輕。

  六姨太在顧舒窈床側坐下,輕聲道:“你這臉色蒼白的呀,真是遭罪!過會我就讓廚房給你燉些烏雞紅棗湯來,好好養一養。你還是年紀太輕。小產同坐月子沒差別的,仔細著涼了。雁亭當初接到電話急壞了,不過眼下北邊匪患實在嚴重,他走不開,要過幾日才能回來看你。你可要好生養著,他還是心疼你的。”

  六姨太說話十分妥帖,雖然顧舒窈知道這里頭真假摻半,都撿著好話講,但還是朝她抿唇一笑,“謝謝六姨太。”

  這樣得體的笑在從前的顧舒窈臉上鮮少見得到,六姨太微微一愣,其實自她進這個房間第一眼看到顧舒窈起,就察覺到她似乎變了。想必是孩子沒了失了底氣,不過,同從前那個還會像村婦一樣破口大罵的她比,變了也是件好事。

  六姨太微微笑了笑:“你沒事就好,老太太記掛著你,你娘家人也省得擔心。”

  六姨太走后,陳夫人又同顧舒窈說了好些掏心窩子的話,看著自己的外甥女遇事如此冷靜,她自然松了口氣,終于試探著問:“舒窈,老夫人她們真的都知道了?”

  顧舒窈淡然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嚇唬她而已。現在孩子已經沒了,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張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問:“舒窈,姨媽一直想問你,他們都說你是跳江了,你究竟是不小心跌進盛江,還是?那天你可是見了誰?撞見了什么,怎么會突然……?”

  雖然顧舒窈在帥府境遇不好,但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工夫,怎么會突然想不開,總得有個事由。

  顧舒窈自己也好奇,原先的顧小姐究竟經歷了什么?她是否還可以從中找到她穿越的契機?

  顧舒窈努力地回想,一個女人的音容笑貌止不住地往她頭里鉆。那是一個極漂亮的女人,她穿著一身民國時期的白色修身套裙,優雅地坐在咖啡店的沙發上,她手里端著一杯咖啡,翹著的二郎腿修長筆直,朝著她微微一笑。那笑雖然優雅得體,可顧舒窈憑借女人的第六感都能察覺,那笑中其實透著嘲諷。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怎么也想不起來。她突然發現,別的的往事她記得清清楚楚,可這個女人以及有關少帥的回憶她確是模糊的,想必是之前的顧舒窈一心想要忘記吧。想著想著,顧舒窈越發頭疼,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

  顧舒窈面色痛苦,喃喃道:“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什么都記不得了!”

  陳夫人見狀不妙,趕緊讓傭人去叫史密斯大夫。

  上流社會都流行請外國的私人醫生,何況這還是家丑,去醫院實在太張揚了。殷家掌控著整個燕北,到底是要臉面的。

  史密斯大夫連忙趕過來,給顧舒窈注射了一支鎮定劑后,她才平靜睡去。

  顧舒窈再次醒來已是黃昏,臥室里沒有開燈,暮色從窗臺涌進來。這房里只有她一個人,極其安靜,只有暖氣滋滋的響聲。

  她剛睡醒渴極了,本想喊人給她端杯水來,卻聽見門外有人在低語,仔細一聽說的似乎還是她,于是不動聲色地聽著。翻譯從來是個考驗耳力的話,而她有一句不落的本事。

  黃昏時分,其他傭人都去餐廳伺候晚餐去了,只留了她們在顧舒窈住的套房中,因此說起話來并不顧忌。

  一個聲音道:“我聽說,少奶奶娘家又打電話來了,她哥哥說要到盛州城來討個說法,說自己妹子差點丟了性命,要帥府給個交代。”顧舒窈雖然沒有與殷鶴成正式拜堂成親,可自從她有了身孕,或許是為了穩她的心,老夫人默認了她的身份,雖然她依舊處境尷尬,傭人見她還是要喚一聲少奶奶。

  另一個更為潑辣的聲音接了話:“呸,什么少奶奶,不過是個到帥府討銀子的。上個月,六姨太不是才用幾百大洋打發她哥走么?叫花子似的。聽說她那個哥哥現在又嫖又賭還抽鴉片煙,自那顧老爺一死,家產早就被他被敗光了,現在就是想著把這位放帥府好接著撈錢。你說你見過還沒成婚就賴在人家里住著的嗎?婚還沒結,肚子就大了,真是不要臉。”

  顧舒窈這才明白,六姨太怎么突然上來看她,還同她說“娘家人省得擔心。”原來是她哥哥那邊有了動靜。

  顧舒窈記憶中有這個人,叫作顧勤山。顧小姐上頭只有她這一個哥哥,她的父母故去后,家業都交給顧勤山打理,而她這個女兒雖然還未出嫁,卻也沒什么份。哪知這個哥哥是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的,后來又染上了鴉片,眼見著一日日坐吃山空,只差去賣地契了。

  那丫鬟說的沒錯,他如今找殷家的麻煩并不是真正關心顧舒窈,不過是借她來找殷家敲竹杠。骨肉至親居然也到了這個地步,顧舒窈替從前的顧小姐感到悲哀,這世上真正待她好的沒有幾個。不過于她而言也是好的,至少她將來離開可以少些負罪感。

  她并不想以顧小姐的身份糾纏在這些混亂的關系中,等她的身體養好了,她就要做離開的打算了。畢竟民國不比古代,女性意識開始覺醒,不乏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女性精英。顧書堯從前業務精湛,精通八國語言,重大活動的翻譯領導總是讓她去,因此她的薪水職位都不遜于部門的男同事。她知道,她和顧小姐不一樣,她有養活自己的本事,不用指靠著男人過活。

  她在心里打算著,門外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這回帶了些哀怨,“不過,誰叫人家攤上一個有先見之明的爹,好巧不巧救了先前還沒發跡的帥爺。說句不好聽的,盛州城里洋氣漂亮的小姐一大把,她要是沒有那個爹,哪輪得到她這樣一個土得掉渣的鄉下小姐?說起來就好笑,上回這位擺弄少帥的留聲機,沒料想按著了開關,她聽著響還以為那里頭藏了個人,嚇了個半死,“砰”一聲就把留聲機摔地上。那可是少帥從東京帶回來的,聽說還是哪個日本高官送的,貴重著呢,沒見少帥后來越發不想見她。再說,像少帥這樣年輕有為、儀表堂堂的人,怎么可能會愿意娶一個鄉下小姐?就算娶了她,將來姨太太估計得納十幾個。”

  說著,那聲音又嬉笑道,“你說,這樣的福分會不會輪著我們呀,我在這帥府里伺候了七、八年,認識少帥的日子可比她長。”

  真是越說越荒唐了,另一個丫鬟連忙說:“永梅姐,您別胡說了,仔細少奶奶聽見。”

  可先前那丫鬟似乎要證明自己不怕,非但不收斂,反而故意提高了嗓門,“聽見?她聽見又能怎樣!現在肚子里沒了孩子,老夫人恨得她牙癢癢,少帥一向不待見她,能不能當上少奶奶還說不準呢,門都沒過真把自己當奶奶了……”

  顧舒窈見不得背地里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的小人,偏偏那話又扎耳得很。從前顧小姐的日子不好過,誰都敢欺負她。既然命運將她們牽扯到一起,就當為顧小姐出氣,不能再軟弱了。

  顧舒窈不動聲色,聽著外頭那把嗩吶似的嗓子還未停下,突然按下床邊的開關,將臥室的燈打開。

  “噼啪”一聲,從白熾燈中爆發出光亮,瞬間將整個房間照亮。光線順著門縫漫出去,躲在角落大放厥詞的永梅突然看到光影,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話立即就止住了。她打小就在帥府當差,不過是想在新來的丫鬟面前耍個威風。那燈是何時打開的?她不會真聽見了吧?

  永梅心里打著鼓,房里冷聲傳來吩咐,“來人,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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