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71章 燕北女大
  因為看花燈是臨時起意,顧舒窈沒有提前跟姨媽說,怕姨媽擔心,顧舒窈提著燈游了會街便準備回去了。

  顧舒窈不想麻煩何宗文,原想自己叫輛黃包車回法租界,何宗文卻說:“我正好還要去孔熙那取一本書,我順路送你。”

  何宗文說到這,顧舒窈突然記起,孔熙住的那幢洋樓原是何宗文為了幫她而租下的,法租界洋樓的租金并不低,怎么到現在還租著?

  顧舒窈十分過意不去,打算替何宗文分攤一些費用,于是問他:“那幢洋樓你租了多久?”

  何宗文似乎聽出顧舒窈的意思,連忙解釋道:“我只租了一個月,后來是孔熙自己續租的。”街上人來人往,何宗文沒有再多說,顧舒窈也沒再問下去。可是法租界的租金高昂,孔熙一個學生是怎么支付得起的?

  因為是正月十五,香樟樹的樹梢上有一輪明月,顧舒窈抬頭望了一眼,挑開話題,“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好看。”她抬頭的那一瞬,清冷的月光與路燈昏黃的燈光交織在一起,正好暈在她的側臉上。

  何宗文卻沒有接她的話,望著她過了一會才道:“書堯,我才發現,你長得有點像我的一位朋友。”

  像他的一位朋友?

  顧舒窈原有些好奇,卻見何宗文微笑著抿了抿嘴,看得出他不愿多談了。

  遠處停了幾輛黃包車,何宗文朝顧舒窈稍點了下頭,示意她在原地等他,自己跑到馬路對面叫了兩輛黃包車來。

  黃包車師傅送他們到復興大藥房前,藥房離顧舒窈的洋樓并沒有多遠,何宗文往前送了顧舒窈一段路后,在孔熙住的洋樓前停步,“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家里人擔心。”

  她雖然已經解除了婚姻,可也才不久,如果讓她家人看見有男士送她回去,難免會產生誤會。她待他磊落清白,何宗文不想她因為他被家人責備。

  顧舒窈手上提著那盞發著橙光的花燈,與何宗文告別。臨別的時候,顧舒窈抬頭看了一眼孔熙住的洋樓,發現那幢洋樓并沒有開燈。

  顧舒窈回頭看了一眼何宗文,他仍站在原地目送她,臉上仍有溫和的笑意。

  路燈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顧舒窈想了想,還是沒說什么,與何宗文揮了揮手,往前路走去。

  顧舒窈回家之后,并沒有接著往里走,而是在走廊上停步。她站在墻邊,透過窗戶往外望去,直到看見何宗文轉身離開。

  姨媽一直在等顧舒窈回家,她已經讓阿秀煮了湯圓在等她了,湯圓象征團圓,因此梅芬、蘭芳、姨媽都在,蘭芳手里也有一盞兔子模樣的小花燈。

  陳夫人看顧舒窈手上拿著燈,道:“你是和同學一起游街去了嗎?晚上不安全,以后還是早些回來。”

  姨媽的話,顧舒窈聽著十分耳熟。很久之前,大概還是在她中學時代的時候,她的母親也是這樣囑咐她的。

  姨媽這么一說,顧舒窈無端覺得安穩,她第一次在這樣一個時代,感覺到了些許家的氣息。

  顧舒窈點頭“嗯”了一聲,對姨媽道:“姨媽,對不起,我這回忘了,以后回來晚,我都提前跟您說一聲。”

  顧舒窈看見蘭芳手里拿著花燈,可梅芬卻沒有,于是走過去,將自己手里的燈送給梅芬,“梅芬,姑媽把這個花燈送給你。”

  梅芬冷淡看了顧舒窈一眼,搖了搖頭并沒有要她的,

  倒是蘭芳跑過來,拉住顧舒窈的裙角,奶聲奶氣道:“姑媽,這個比我的好看,我要這個。”說著從顧舒窈手上接過花燈。

  正說著話,陳夫人突然出了趟門,回來時手中多了一碗元宵。顧舒窈往門口一望,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背影,身材中等,穿著西裝。

  顧舒窈看了一眼陳夫人手里的元宵,有些意外地問道:“他是?”

  姨媽將元宵放回桌子上,支支吾吾的,“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顧舒窈猜到些什么,長長地“哦”了一聲,“朋友呀。”

  聽顧舒窈調侃,姨媽臉上多了些羞惱的笑意,捏了顧舒窈的胳膊一把,“小小年紀,別瞎想。”

  元宵節過后,顧舒窈便開始正式上學了。

  預科和本科通常來說分別是一年和四年,但燕北女大實行學分制,修滿學分便可提前畢業。顧舒窈讀預科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她并不打算在大學當過久的學生。

  燕北女大和燕北大學雖然一墻之隔,但因為男校、女校的區別,在招生規模、師資力量上都有很大的區別。燕北大學是公立大學,殷司令十分重視教育,因此前幾年曾給長河政府致函,讓教育部增加給燕北大學的撥款。燕北大學校園里的設施完善,圖書館、實驗室、社交大廳、大會堂、運動場、游泳池、體院館、天文臺等等應有盡有,實驗室中的很多儀器設備還都是從國外進口的,并不亞于一百年后的大學。

  而燕北女大因為是私立大學,和燕北大學相比卻要遜色得多,進一步的師資、設施先不談,就連教室、宿舍都要逼仄得多,學校為了節省開支,晚上很早就斷電,每天熱水供應也只有幾個小時。此外,進燕北女大讀書的女學生反而要比隔壁燕北大學的學生交更多的學費。很多家庭因為無力承擔這些學費,因此并不愿送女兒讀書,而燕北女大的本科生、預科生加起來還不到兩百人。

  顧舒窈知道,這些差別的背后,其實不光是來源于私立與公立的區分,歸根結底是性別的歧視,因為舉國上下既沒有男女混讀的大學,也沒有一所公立的女子大學。

  好在燕北大學和燕北女大隔得近,兩校的學生私底下聯系密切,不僅一起印刷詩集、發行刊物,還一起排演音樂劇、組織一些活動。

  何宗文因為還在燕北大學任助教,顧舒窈后來跟著他又去過幾趟燕北大學,和燕北大學的學生一起開討論會。上次顧舒窈在燕北大學見過的曾慶乾經常是活動的組織者,而孔熙和另外幾位女同學也時不時地參與其中。何宗文跟孔教授、曾慶乾都打過招呼,對外都不稱呼顧舒窈作書堯,而是延用了她在燕華女中的化名——舒窈。

  燕北大學特別是西語系,知道書堯這個人的人有不少,但都知道她這個名字而沒有見過真人,因此很多人看了她的翻譯稿后,都慕名想見她一面。

  不過,何宗文尊重顧舒窈的意思,反復交代曾慶乾、孔熙他們不要聲張,而他們也很配合。

  討論會的主題多以議論時政為主,顧舒窈雖然說的不多,卻有認真在聽他們發言,看到這樣一群意氣風發的人,顧舒窈從心底里感到慰,她能預料到今后的動蕩,但有這么一群人在,就如同暗夜中還有不滅的星光,一同等候著黎明到來。

  在討論會上,顧舒窈又一次聽到了燕西。曾慶乾說,日本人似乎盯準了燕西的礦產資源,想在燕北開采然后運回日本。而曾慶乾說這些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看向孔熙。

  一說到燕西,顧舒窈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來源于殷鶴成與那位田中林野。

  討論會結束后,顧舒窈回法租界,孔熙剛好也要回去。那天,她們兩人都穿著上襖下裙的學生裝,又都年輕貌美,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孔熙是厭憎分明的性格,她對顧舒窈還是有一些冷淡。顧舒窈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她和孔熙從黃包車上下來后,一路上并沒有說什么話。顧舒窈無所謂,倒是孔熙一直緊鎖著眉頭,看上去心事重重。

  路不長,沒走幾步就到了洋樓跟前,顧舒窈剛準備跟孔熙告別,突然聽到后面有人笑著喊了聲孔熙。

  顧舒窈雖然背對著那個人,卻認得這個聲音,是任子延。

  顧舒窈解除婚約后,不太想再見殷鶴成身邊的人,正準備走。

  只是,任子延這個時候已經看到了顧舒窈,只聽他問孔熙道:“這位是你的大學同學么?她也住這附近?”

  孔熙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認識她的。”

  話都到這份上了,顧舒窈索性轉過身,對著任子延莞爾一笑,“好久不見。”

  任子延在原地愣了片刻,他絲毫沒有料到這個女學生居然是顧舒窈,他也從未見過顧舒窈穿學生裝的模樣,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任子延這才想起來,這位顧小姐其實才十七歲。

  任子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顧舒窈,十分驚訝,愣了一會才道:“嫂子,怎么是你?”

  她和殷鶴成已經解除婚約,任子延不該再叫她“嫂子”。

  顧舒窈皺了下眉。任子延察覺到自己失言,再開口時已經改口,“顧小姐,你這是?”

  顧舒窈笑了笑,“我在燕北女大念預科。”

  燕北女大?任子延不可置信地看了顧舒窈好幾眼,驚訝不已。倒是顧舒窈不想與任子延多談,趁著他還沒緩過神來,找了個由頭告辭回了洋樓。

  顧舒窈雖然名義上是女大的學生,其實還打點著藥廠和藥房的生意。她不住學校倒也還方便,姨媽每過幾日就將賬簿交給她過目,其余的瑣事又有吳叔打著招呼,因此生意上并沒有受什么影響,反而因為西藥的口碑過硬,一傳十、十傳百,銷量連月見漲。

  十日后,蘇氏的案子終于被盛州的地方法庭宣判。

  令顧舒窈沒想到的是,許是墻倒眾人推,蘇氏之前做的惡被揭露在報紙上,又有人去法院告發她,最后竟然還翻出了人命的案子。好像說是五年前,蘇氏從鄉下騙了幾個年輕姑娘到盛州城里來,其中有一位性子烈,蘇氏逼良為娼不成,心一狠竟將她活活打死了,最后只賠了她家里人五塊大洋。

  蘇氏因為認識不少官老爺,那家人也不敢怎么樣。前陣子,那姑娘的家人聽到蘇氏被抓,連夜從鄉下趕過來,在盛州法庭的門口喊冤。

  蘇氏這些年犯了不少惡,身上還有人命,因此不僅她被判處死刑,以前和她一同合伙開窯子的也在劫難逃。

  聽人說,蘇氏之前在警察廳趾高氣揚,一直嚷嚷著要見自己的女兒,結果在法庭上聽到自己這樣的結果,直接暈了過去。

  也是蘇氏被審判的那天,盛州一家報社發了一篇文章報導了整件事情,然而那篇文章的標題是赫然七個字——“師長太太的革命”。在他們看來,這件事就是由姨媽提離婚引出的,那期報紙一出,社會上一片嘩然。

  這件事過后沒多久,顧舒窈聽說盛州的地方法庭又接連收到幾起請求離婚的訴訟,還都是妻子起訴自己的丈夫,有市井平民,也有高官太太,顧舒窈聽到后覺得很是欣慰。

  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

  那一頭的北營行轅,任子延也在和殷鶴成說這件事,他拿起一張報紙,念上面的標題,“師長太太的革命!”他瞥了眼殷鶴成,將報紙扔在桌子上,開殷鶴成的玩笑:“哪里是什么師長太太的革命,要我看,那鬧著要革命的差點就是你太太了。”

  許是見殷鶴成沒有理會他,任子延扯開話題,又道:“別說,我上次見到顧小姐了。”

  任子延說著看了一眼殷鶴成,殷鶴成雖然沒說什么,卻已轉過臉來了。

  任子延彎唇一笑,繪聲繪色道:“真是沒想到,顧小姐還去讀大學了,上回我在路上遇到她,她穿了身月白色的學生裝,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然而任子延沒想到,他話音剛落,他眼前那個人的臉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任子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笑著及時閉了嘴,只聽到殷鶴成冷聲道:“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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