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100章 乾都酒會
  黃維忠聽殷鶴成這樣問,連忙將一份檔案袋交給殷鶴成。殷鶴成將檔案袋上的纏繩松開,取出一沓文件。

  這檔案袋里裝著的是那個人的資料,那個他原以為十年八載都不會回來的人。

  殷鶴成隨手翻了翻,資料表上除了照片和學歷外,其余的信息并不詳實。不過他才看了兩眼,便被別的吸引了視線。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已經改了名字。

  那是她在巴黎拍的一張彩色照片,側著身的半身相,隱約可以看出她穿了一件開領的海員衫,莞爾笑著,眉眼處是掩不住的神采。

  他極少見過這樣的她,仔細將那份資料表拿起來,他的心情似乎也被她的笑容帶動了些,嘴邊有淡淡的笑意。

  他不禁去想她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景,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讓她這么高興?

  她在法國那邊又是過的怎樣的生活?沒有他的生活,看上去似乎也不壞。

  不過話說回來,國外的確比國內是要先進些,他記得他當初被授予上將軍銜的時候,拍的還是黑白照片。這幾年,他除了訪問過一次,再也沒去過別的國家。

  國外的大千世界,他其實也想看看。可他穿上了這身戎裝,便要守一方疆土,一時半會哪兒也去不了。

  他又往下掃了一眼,上面寫有她的學習經歷,讀的還是與西藥有關的實科。

  她從巴黎大學畢業這件事的確讓他意外,據他所知,從國外那些大學畢業也不是這么容易的,雖然他已經察覺到她的確很有天賦。

  黃維忠看見殷鶴成心情不錯,暗自松了口氣,殷鶴成吩咐他去調查的事他其實沒有查到關鍵。雖說他在乾都布了眼線,也知道顧小姐現在住哪,身邊都有哪些人,但是她和曹次長究竟是什么關系,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只是沒過一會兒,黃維忠也注意到殷鶴成翻了幾下后,嘴角又漸漸沉了下去。

  顯然,這檔案袋中的資料少得難滿他的意,按常理,在次長身邊任外文秘書非但要詳實填寫各項信息,還需要有嚴格的考察,這樣的檔案原本是根本過不了關的。

  曹延鈞做事還算嚴謹,怎么會出這樣的紕漏,難道秘書一職真的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不過連黃維忠也覺得,顧小姐應該不是那樣的女人。

  殷鶴成和黃維忠都不知道,其實這只是因為曹延鈞了解顧書堯和何宗文的關系,他信得過何宗文,而且顧書堯又和曹思綺長得像,所以曹延鈞對她并沒有多少戒心。而且這段時間事情正好多,因此這些資料也都只是走了個過場,曹延鈞看都沒有仔細看。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有碎雪被風卷著吹到書房里來,落了兩片在他手中的那疊文件上。

  殷鶴成回頭看了眼窗戶,稍微皺了下眉。黃維忠這時才意識到,少帥原來一直都沒有發現窗戶是開著的,于是連忙走上前去將窗戶關上。

  “姓何的回來了沒有?”黃維忠走回來站定,聽到殷鶴成問他,相比于以訛傳訛的曹延鈞,殷鶴成更在意的是另一個人。

  黃維忠自然是調查了的,不過殷鶴成不問他也不好率先挑起來。

  關于何宗文,黃維忠已經仔仔細細問過了,確認顧小姐回國的時候身邊沒有這號人在。他們兩人一同出國,卻沒有一起回來。

  黃維忠剛向殷鶴成匯報完,殷鶴成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出去讓他們備車。”

  “少帥?這大晚上天寒地凍的,您這是要去哪?”深更半夜的,外頭還下著雪。

  “哪那么多廢話!”雖然是一句訓斥人的話,可黃維忠聽得出殷鶴成語氣里的輕快。

  黃維忠立即會意,趕忙出去吩咐司機去了。

  只是,黃維忠不太明白,即使顧小姐的改變著實令人驚訝,但曹三小姐沒有哪里比不上她,顧小姐從法國畢業,曹小姐也是從美國畢業的。

  曹小姐外語流利,當過雜志的封面女郎,在全國上下都很有名氣。更重要的是,她出身名門,姐夫又是總統,這是誰都比不上的。

  黃維忠還記得上一次陪少帥見幕僚任洪安時,任洪安曾對少帥說,掌控乾都除了比誰的軍隊更強,有時還要比誰更名正言順,還要追根溯源。成立民國程敬祥功不可沒,雖然那時他只擔任副總統,但好歹也算是半個國父,做他的連襟便有了別樣的淵源。

  殷老夫人對少帥和曹小姐那樁婚事十分滿意,曹家也有那個意思,如果少帥再主動些,本應該早就成婚的。可少帥一直不冷不熱的,竟拖到現在連婚都沒訂。不過黃維忠也記得,少帥也跟殷老夫人承諾過,過了年再忙也要著手結婚的事情。

  殷鶴成站在原地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他低過頭,又拿起桌上的那張資料表看了幾眼。不小心落了些煙灰在表上,他連忙滅了煙用手掃去,指腹不自覺又撫上那張照片。

  過了一會,才又將它們放回檔案袋中。

  顧書堯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回的公館,那是長河政府為他們這些從法國回來的人員安排的臨時住處,一人一間房,就在迎賓館的旁邊。

  有好幾位都是顧書堯曾經在駐法大使館認識的人,其中有一個叫蕭四平的,因為也是盛州人,因此他和他的妻子對顧書堯格外關照。

  蕭四平帶著妻子和孩子一直在國外,在乾都的寓所早年就賣掉了,所以最近一直坐在公館里。

  而顧書堯最近一直在幫著曹延鈞準備明天的晚會,也還沒有另找住處,也沒有時間去管藥房、藥廠的事情。

  許是因為遇著了盛州的故人,讓她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情。公館的二樓有一部電話,顧書堯往盛州姨媽家打了個電話報平安,還告知了姨媽現在在長河政府做秘書,讓他們先別掛念。

  顧書堯還答應姨媽,在姨媽生產之前回盛州陪她。同時,盛州那邊還有事情等著她回去處理。

  顧書堯因為想在乾都買設備生產磺胺,之前找過布里斯。只是,每次打過去,接電話的都是布里斯的聽差。聽那人說,布里斯最近都不在盛州,似乎來乾都這邊了,但是布里斯具體在哪,那個聽差也不清楚。

  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處理起來還是困難重重。

  顧書堯窗邊打電話,同一個姿勢站的久了,肩有些酸,頭也微微有些脹痛。一通電話講完,她將聽筒放下,轉過身往窗外看去。

  外頭下著鵝毛般的大雪,路燈橙色的光芒散開,似乎在每一片雪花上都渡了一層淺淺的橙紅。不過她再往外看時,卻發現對面樓下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汽車。

  車前的兩盞車燈都亮著,里面是有人的,只不過隔得有些遠她看不清是誰。

  顧書堯有些不解,又多看了兩眼。畢竟已經很晚了,雪這么大,天氣又冷,這樣壞的天氣為什么會有人大半夜停著車在外頭?還過一會路面上的雪結成冰,汽車也不好走了。

  過了一會兒,那輛車還是開走了。

  他原本是專程過來找她的,一到樓下,他便看見了窗邊的那道剪影。可他在底下停了半個鐘頭,最終還是沒有上去。

  他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抑或是從哪里開始說起?

  他太了解她的脾氣,如今他自己這邊亦是千頭萬緒。或許,在他梳理清楚之前,都不是好的時機。

  也是這個時候,曹延鈞從迎賓館回家卻是雞犬不寧。他和妻子周雪梅原本在乾都城還有一套住處,但他在國外的這幾年里,周雪梅不是去哥哥家,便是去外地度假,好好一棟洋樓變這樣閑置了,直到前幾日她將周雪梅和孩子從金寶接回來,洋樓里才稍微有些人氣。

  只是他那兩個孩子總不見他,而周雪梅又經常在他們耳邊說他的不是,兩年過去已經變得生疏了。

  曹延鈞自然先是回的這個家,只是他回去后發現周雪梅并不在,還是聽傭人說了才知道,周雪梅去曹公館了。

  周雪梅和曹延鈞的母親相處并不好,因此之前就不怎么去曹公館。曹延鈞將周雪梅接回乾都后,已經帶著她和孩子回家探望過,這才沒過幾天,按理說她這個時候不該去。

  外頭的風雪已經很大了,曹延鈞出門的時候,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可沒有辦法,他還是叫司機送他回曹公館,只是他到的時候周雪梅已經不在了。

  倒是曹夫人望見他回來一臉嚴肅,曹夢綺坐在一旁給曹延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小心。

  曹延鈞在曹夫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大概猜到些什么,不過沒有提周雪梅,只小聲道:“媽,生氣對您身體不好。”

  曹夫人本來精神就不好,氣得直咳嗽,“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有就有,大大方方帶回來,別見不得人一樣,免得讓人笑話!”

  曹延鈞聽到曹夫人這樣說,突然站起來,忍住怒氣道:“沒有的事,媽,您別聽她胡說。”說完,曹延鈞偏頭去問曹夢綺,“她人呢?”

  曹夢綺小心站起來,看了眼母親的眼色后走到曹延鈞那邊去,一邊扶著他出客廳,一邊小聲道:“還能去哪,還不是去了她哥哥那,帶著薇薇和信哥兒都去了。”

  曹夢綺緩步送他出門,到門口時,忽然抬起頭來小聲問了一句,“二哥,你是不是后悔了,當初聽了大哥的話,沒有跟你那個女同學在一起。”

  曹延鈞許是沒想到曹夢綺會這樣問,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望著曹夢綺的眼睛,露出了些微蒼白的笑,“你是在問我,還是再說你自己?”

  曹夢綺沒有答話,她哪里看不出他二哥笑容中的苦澀,他的笑容已經全然回答了她。

  曹延鈞從曹公館出來后,沒有去找周雪梅,而是又回了他們的洋樓,這滿天風雪他不想再找了,也不想再這樣糾纏下去了。

  而此時的周雪梅正在她哥哥家里哭鬧,客廳里又暖氣,并不會讓人感覺到冷,哭久了反而覺得身子燥熱。

  起先當著孩子的面只是生悶氣,后來等孩子睡了竟哭了起來。

  她嫂子吳氏陪在她身邊,見她這樣哭有些看不過去,勸她道:“你這樣哭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們分開這么長時間,哪有一見面就又吵架的?嫂子給你府上打通電話,讓曹延鈞過來接你回去,你們把話是清楚,你這樣白白生氣也不是事。”周雪梅倒也阻止她嫂子,以前她和曹延鈞鬧別扭,多是這樣解決的。她先生氣跑回哥哥家,然后曹延鈞過來道歉再接她回去。

  吳氏一邊撥電話,一邊寬慰周雪梅,“你家那個不是那種花天酒地的人,你呀,說不定只是多心了!現在他已經是次長了,有他姐夫在,再過幾年說不定就升總長。而立的年紀能到這個地步,你要惜福。”

  周雪梅聽她嫂子這樣說,冷冷笑道:“惜福?等他當了總長,怕是頭一件事就是休妻。你不知道,他在外面肯定有人了!”

  吳氏不去管她,想著過會曹延鈞來了讓他們兩口子自己說去,她這小姑子犟得很,她也沒必要在這給自己惹不快。只是,吳氏往曹家洋樓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有傭人接電話,卻說曹延鈞已經睡下了。

  自己枕邊人賭氣回了娘家,他還能安心睡得著?吳氏記得曹延鈞從前不是這樣,也有些懷疑了,于是將電話放下,小心翼翼問周雪梅,“雪梅,你都知道些什么?”

  周雪梅只搖頭不說話,過了一會才道:“他明天有一個晚宴,他不見我,我就去見他。”

  吳氏如鯁在喉,想了想還是問:“你是說的她那個從法國帶回來的秘書?我聽你哥說起過?”

  聽到“法國”兩個字的時候,周雪梅眼底浮起一絲悲憫的笑。

  迎賓館的晚宴在第二天晚上七點,曹延鈞格外重視,美英法都來了人,他們之前表示愿意援助軍火,這場晚宴能增進雙方信任。

  一旦事成,當前的局勢或許會有所改觀,同時這也是給日本的一個警示。因此,這場晚宴十分重要,出不得半分岔子。

  這場晚宴由曹延鈞全權負責,顧書堯作為他的秘書,與他一同撐起整場晚宴。近百個侍者也全都聽憑顧書堯調遣。

  顧書堯自己也有打算,這是一次她面見國內外將領的絕佳機會,雖說不能深入了解,但最少也能打個照面,大致觀察出每個人的脾氣、秉性,為她選擇合適的盟友做準備。

  自晚宴一開始,顧書堯就在和曹延鈞一起招待。

  顧書堯不想喧賓奪主,只穿了一件裁剪簡潔的淺棕色套裙,上身是西裝短外套,配了一根棕色皮質腰帶,下身則是百褶擺身裙。

  她穿的簡單,反而在一眾女賓的華麗禮服與珠光寶氣中顯得惹眼了。

  這種場合,翻譯一般都是請的女士充當,外交部的做法往往是請那些外語說得好的名媛小姐過來做兼職翻譯。

  曹三小姐之前就經常被邀請,這次也是其中之一,可顧書堯注意到曹三小姐一直沒有過來,不知道為什么。

  曹三小姐其實早就換好了衣服,還帶了一條她最喜歡的金剛石項鏈,只是她化完妝后便坐在床上坐著,微微揚著頭,像是在和誰賭氣。

  傭人見曹夢綺還在那坐著,急忙趕過來,“三小姐,你怎么還在這?次長已經催了好幾回了。”

  曹夢綺聞聲輕哼了一下,依舊不起來。

  她倒想瞧瞧她如果提醒,那位少帥會不會記得來接她。他待人周到,隔三差五給她和她父親兄嫂送禮物,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在外更是對她和顏悅色,什么都由著她。

  所有人都覺得他待她不錯,只有她才見過他冷淡的樣子。

  平日里裝模作樣陪她,卻又總不記得她,哪有半點要訂婚的樣子。可偏偏她無論是跟她嫂子還是跟她大哥說,他們都不相信,只覺得是她不愿意、心氣高,特意在挑人家少帥的刺。

  殷鶴成前未婚妻的事情,曹夢綺忍著沒有跟家里說,她向來心氣高,丟不起這個人。

  這回的晚宴她知道殷鶴成要去,之前還特意讓曹延鈞跟殷鶴成提了兩句,就想看看她不點破,他到底有沒有那份心。

  曹夢綺沒去,卻有人已經先到了。

  周雪梅穿了一身狐裘大衣和吳氏一起到了迎賓館。因為今日有宴會,迎賓館守衛森嚴,周雪梅即使說自己是次長太太,都差點沒進去。

  幸好周雪梅遇著了蕭四平,蕭四平跟著曹延鈞已經有許多年,一直陪他在海外任職,周雪梅因為在南洋長大的緣故,英語說得十分流利,早年她和曹延鈞關系好的時候,也陪著曹延鈞在外交際過。蕭四平自然認得周雪梅,以為她是曹次長喊過來的,便將她和吳氏都帶了進來。

  周雪梅只說去樓上等曹延鈞,又說曹延鈞事務繁忙,讓蕭四平先別驚動他,待宴會結束了再自己去找他。蕭四平也沒多心,便答應了,待著周雪梅去了樓上辦公室后便也不再去管。

  然后蕭四平一走,周雪梅便帶著吳氏下樓了,她并不想見曹延鈞,而更想見他的那位秘書。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完全奪走了他丈夫對她的愛,她實在抑制不住這一份好奇。

  殷鶴成是和蘇系的兩位司令一起到的迎賓館,來的不算遲,但是大廳里已經來了些人了。法國的大使已經到了,幾位地方的司令正在和他交談。殷鶴成隨意掃了一眼,便和那兩位司令一邊走一邊寒暄了。

  雖然乾都局勢復雜,不比他在燕北六省,但是殷鶴成也在這里樹立了自己的威望。他和那兩位將領進來,不斷有人向他敬禮和問候。

  殷鶴成只點了下頭,視線依舊在大廳中脧巡。大廳里有人跳舞,衣香鬢影來來去去,視線總是被擋住。

  殷鶴成原在和幾位司令交談,有侍者端了酒過來,殷鶴成才接過,黃維忠便注意到少帥突然頓了一下。

  黃維忠順著殷鶴成的視線望去,果然看到大廳那一邊,顧小姐正站在幾位司令和那位法國將軍巴西勒中間。她只穿了一身西裝套裙,不比禮服的繁復,顯得人格外干練且優雅,在那位法國將軍和幾位中方將領之間充當翻譯,應對自如。

  這幾位中方將領里有一位軍官,叫作方中石,是吳地的一位師長。

  他年紀約莫三十五六,剪著極短的寸頭,看上去務實又堅毅。

  他托顧書堯與巴西勒翻譯,他想月底去法國人津港的營地拜訪,還與巴西勒就海外其他戰場的情況交換了意見。

  看得出來,巴西勒對他也很認可。

  交談完后,方中石將顧書堯喊到一旁,很是謙虛地問她:“巴西勒這個名字,法文怎么發音?”說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想著,名字還是得給人家念對。”

  顧書堯輕聲教了他好幾遍,方中石語言天賦確實不佳,念了好幾遍都念得很奇怪,自己也笑了,“嗨,我就是個粗人,顧小姐見笑了。”

  這一幕倒是盡數落入了遠處那個人的眼中,他實在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笑得這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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