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家父漢高祖 > 第439章 敢欺負我的兒子??
  “喲,這不是夏侯太尉嗎?幾日不見,怎么在這里看起大門來了?”

  盧他之笑呵呵的看著守在營帳門口的夏侯灶,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身材高大的夏侯太尉,此刻連甲都沒有披,手持長矛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聽到盧他之的嘲諷,他也沒有說話,就仿佛沒有看到他,完全沒有前些時日里的風光和得意。

  就在前不久,廟堂來人,直接找到了夏侯灶,使者說:委...陛下要我傳達一下對你的任命。當即任命夏侯灶為西庭國太尉,這突然的命令,將夏侯灶都給驚呆了,啥玩意?太尉??

  不只是夏侯灶,就是其他將軍們,也只是覺得離譜。

  不過西庭畢竟人口稀少,各方面連個中原的郡都不如,讓夏侯灶當太尉,倒也不能說什么。

  只是夏侯灶這廝,在當上太尉之后,就有些飄飄然了。

  整日以太尉的身份對盧他之這些兄弟們發號施令,就差拍著夏侯嬰的肩膀喊一句“夏侯生”了。

  若只是在他們面前得意,這樣就算了,壞的就是在某次商談大事的時候,眾人都對韓信行大禮,要知道,就是夏侯嬰這類的開國大將,在遇到韓信的時候都是行臣子禮來跪拜的,在眾人行大禮拜見的時候,就夏侯灶這廝朝著韓信隨意的拱了下手,平禮相見,按著他的說法,你是個太尉,我也是太尉,這就算是見過了。

  然后,韓信就讓他知道了其實太尉跟太尉也是不太一樣的。

  隨后,他就來這里看大門了。

  二十軍棍讓他收斂了很多,執行者是夏侯嬰。

  眾人永遠都無法想象,正在朝著韓信行跪拜禮的夏侯嬰,抬起頭來看到夏侯灶朝著韓信拱手時的心情,也沒有人知道在那一刻,夏侯嬰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眾人只是看著他的臉迅速漲紅,又變得鐵青,又開始發黑,反正,那二十軍棍打的很實在,差點沒把夏侯灶的腿給打斷。

  面對盧他之的挑釁,屁股的傷痛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的躁動。

  夏侯太尉一聲不吭,只是抬起頭來。

  盧他之看了看他的模樣,不由得嘖嘖稱奇。

  要說這廝別的不行,這身子是真的結實,在群賢之中,夏侯灶的武力排第二,只是在劉長之下,這是個純粹的莽夫,打起仗來奮不顧身,身先士卒,可惜,不懂兵法,只能做前鋒之類,沒有將軍之才。陛下精心挑選了這么一個莽夫在地方上,估計也是為了壓制當地的蠻夷吧。

  盧他之走進了營帳,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營帳內,韓信正看著面前的輿圖,不斷的書寫著什么。

  盧他之也不敢打擾他,只是站在一旁,等到韓信看完,這才連忙大禮拜見。

  “出了什么事?”

  “廟堂的書信....”

  韓信接過了書信,隨意的翻看,最先自然是看劉長的書信。

  劉長向來都保持著寫信的習慣,雖然錯字連篇,亂用典故,通篇廢話,讓韓信都不想承認這是自家弟子所寫的,可書信的內容卻很真誠,劉長寫信,講的就是一個隨心所欲,詢問韓信最近是否吃了飯,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抱怨一下身邊的事情,吐槽大臣,炫耀一下自己的事跡等等。

  韓信看的很認真,比方才看輿圖還要認真。

  并且,在讀劉長書信的時候,臉上會輕輕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他自己是感受不到這一點的,可盧他之卻看的很清楚。

  “對了,師父,我已經讓啟過去了,你稍微照看著點,還有,我前些時日去您的府里幫著清掃,無意間發現您家里養的雞,羊都病死了...還有您家里那顆古樹,不知是哪天的大風,居然斷了不少枝干...還有您家里的大門...”

  韓信黑著臉,收起了書信,“孽徒啊!!!”

  盧他之被嚇了一跳,低著頭,不敢言語。

  韓信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看起了其他的書信,而這一刻,他的臉頓時就沉陰沉了下來。

  這些書信大多都是廟堂里的官員們所書寫的,里頭列舉了劉長的一些行為,并且希望太尉能夠不要答應吳國南征的事情,書信里滿是對韓信的吹捧,暗地里卻有指責天子好大喜功,窮兵黷武的意思,都希望韓信能為他們做主,勸一勸天子。

  韓信的表情越來越冷,冷的都有些可怕了。

  “太尉?出了什么事?”

  “無礙。”

  “你且回去吧。”

  盧他之點了點頭,急忙走出了這里。

  韓信陰著臉,看著面前的書信,沉默了片刻,方才對著門外叫道:“夏侯灶!滾進來!”

  夏侯灶這次就記住了教訓,沒忘了行大禮,韓信輕輕拍打著手里的書信,說道:“我不在長安,連這些無能的庸才都敢來欺我的弟子了...”

  “啊?太尉,誰欺負陛下了?”

  夏侯灶趕忙抬起頭來。

  韓信抿了抿嘴,“陛下拜你為三公,你是不是得回一趟長安,正式接任,領取冕服,拜謝陛下呢?”

  “可陛下說讓我直接...”

  “嗯??”

  “太尉說的對!!是應該前往拜謝!!”

  “嗯,你是國太尉,按著規矩是不能私自回廟堂的,來,拿著!”

  韓信將手里的東西丟了出來,夏侯灶連忙接住,這正是韓信的太尉印,有這個玩意,就可以借著韓信的名義去做任何事情,類似天子節仗,就是一個太尉的專屬信物。夏侯灶看著手里的這玩意,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這玩意真的能隨便給人嗎???

  “你拿著我的印,回一趟長安,宣布并且執行我的命令...”

  “唯!!!”

  夏侯灶走出營帳的時候,臉上的得意又回來了,剛走出了一段路,就遇到了正在閑聊的盧他之,盧他之笑了起來,“太尉怎么不守門了?你這么出來...”

  夏侯灶二話不說,直接亮出了太尉印。

  那一刻,盧他之連忙行禮拜見,再也不敢說話。

  夏侯灶還想說些什么,可想了想那二十軍棍,還是忍住了,“即刻給我準備車!我要返回長安!!”

  “唯!!”

  盧他之滿臉的嚴肅,完全不敢說笑,連忙轉身離開了這里。

  夏侯灶看著手里的玩意,這東西還真的好使啊。

  .......

  長安,厚德殿內。

  “陳公啊!!您放過朕吧!!”

  “朕真的想不起來了!!”

  劉長拽著自己的手,而陳陶則是緊緊拉著劉長的手,劉長每一次揮手,他都差點飛出去,可就是不松手,眼里滿是渴望,“陛下!!您是答應過臣的,要將那些東西都編寫出來,贈與我們觀看啊!您常說自己的承諾是一萬金都不換的,您怎么能食言呢?!”

  “朕知道的昨晚都給你們說了啊,至于寫書,朕那都是...戲言,是酒后的醉話,你怎么能當真呢?速速放手!!!”

  “不,臣聽陛下之言,意猶未盡,陛下請不要嫌棄我們愚鈍,如實告知啊!!”

  “朕....你知道蒯徹是怎么死的嗎?!”

  “臣當初是他的門客,臣當然知道!只是,陛下今日就是要去殺了長安外的樵夫,也得將昨日的話寫出來啊!陛下,您昨日說的統計法,道理法,實驗法,還有研究之精神...臣回去之后,思索了一個晚上,徹夜難眠,可您都只是說了個大概,不曾詳細說...陛下!!!”

  陳陶拉著劉長的手,臉上滿是懇求。

  劉長急的直跺腳,我特么也就知道個大概啊,我上哪里給你寫出一整套的書去呢??

  “您昨日說的時候,臣就覺得似曾相識,返回之后,觀看墨經,發現,陛下所說的,與墨經諸多章篇是能聯系起來的,墨經已經有很多年不曾有人能注釋,陛下所說的,是能改變整個墨家,改變整個尚方...乃至改變天下的學說啊!”

  “你放手!放手啊...朕告訴你,朕可要動手啦!你可挨不了朕的拳頭!”

  就在兩人拉扯的時候,張蒼及時趕來,算是給劉長解了圍。

  看著那滿臉誠懇的陳陶,得知事情的原委,張蒼直接說道:“這件事,陛下會做好的,你且回尚方等著便是!”

  陳陶大喜,急忙拜謝了張蒼和劉長,這才離開了厚德殿。

  劉長無奈的說道:“老師啊,您怎么就答應了他呢,我對那些東西記得并不清晰,能說的都說完了,這讓我整理成書,我要是能做到,我就是墨子了,還打他做什么啊...”

  張蒼瞥了他一眼,“你連締造盛世的勇氣都有,卻連寫本書的勇氣都沒有?”

  劉長抿了抿嘴,無法反駁。

  “又不是讓你現在就完成,還是那句話,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你如今所看到的那些著作,哪個不是耗費了十年二十年的時日呢?”

  劉長頓時了然,信心滿滿的說道;“老師,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張蒼點了點頭,拿出了手里的奏章,“這都是我所挑選的屬官,陛下過目....”

  “哎,不過是些屬官,您自己決定便可。”

  劉長表現出了對張蒼絕對的信任,張蒼也無奈的收了起來。

  “我準備對整個大漢進行詳細的統計...大漢如今的九卿們,對自己的戶籍,對自己的耕地都只知道一個大概,沒有確切的統計,沒有對比,這是無法治理的,要先知道大漢有什么,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如此才能制定更好的方案與計劃...當初的秦國,就曾用這樣的辦法,將國內治理的僅僅有條,雖然秦國治理天下的手段是不能效仿的,可這些還是要借鑒。”

  “請您坐下來說吧。”

  張蒼坐下來,認真的說道:“陛下這些時日里,重用典客,想要探索國外,認識塞外之土地,可惜,如今大漢卻連自己都沒有認全,對自己都只知道大概,又怎么去探查外頭呢?大漢得先將自己弄清楚...”

  “您放心去做!朕準了!!”

  劉長笑著說道。

  “臣已經下令,由地方準確的丈量土地,耕地,山林,清查糧倉,武庫,戶籍,車船,貨幣,銅鐵....”

  劉長驚了一下,問道:“這規模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所以我才讓陛下停止一切動工啊...不查清了,如何能具體執行呢?當一切編寫成數,那問題就很容易暴露出來,而且也會變得很好解決。”

  “喏!”

  “那您找朕是因為....”

  “臣只是順道前來稟告,太后要找臣...臣是來見太后的。”

  劉長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阿母這是要吩咐您大事呢,估計她也很驚訝...哈哈,老師,那您便去吧,對了,尚方那邊有幾個設計圖,朕準備親自參與進去,跟著他們一起弄出來....”

  “好!”

  張蒼隨即就前往了長樂宮內。

  呂后這些年里,其實一直都不太喜歡張蒼,作為天下最強大的女性,厭惡張蒼這樣的“天下第一渣男”,倒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過,當張蒼進來的時候,呂后還是給了他作為國相的待遇,在張蒼行禮拜見之后,呂后起身回禮。

  “聽聞那豎子拜您為相,這豎子若有無禮之處,您要多海涵。”

  “請太后放心吧。”

  呂后遲疑了片刻,方才說道:“長的本心是好的,就是有些時候比較急,您要適當的勸阻他...不能隨著他的性子來...”

  “臣知道了。”

  呂后交代了幾句,哪怕心里知道張蒼肯定明白這些道理,可她還是交代了一下。

  隨即,呂后令人拿來了吃的,也算是宴請這位新相了。

  “莪還是有些不明白...您為什么忽然...自薦國相?”

  張蒼苦笑了起來,“臣也不明白....”

  “大概是夾在兩處高山之間,身不由己吧....”

  呂后大概有些明白了,“那就有勞張相費心。”

  “唯。”

  在隨后的日子里,廟堂再次擁有了主心骨,而且還是一個有著巨大加成的主心骨,張蒼在擔任國相之后,以往的歡樂時日便不復存在了,好在他學識淵博,面對很多棘手的問題,能處理的比較快,不像周昌那樣晝夜忙碌,可就是再有能力,這養生之路卻還是斷掉了,生活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的規律。

  群臣最初對張蒼還是有著莫名的抵觸,大概是因為他一上位,就大聲念出了要為劉長開盛世的主張,讓眾人都覺得他在做無用功。

  可是,當他們遇到的很多難題被張蒼輕易解決之后,群臣們心里對他的抵觸也就自然消散了,別管他什么主張,反正這國相是真的很好用,無論是什么方面的問題,他都知道該怎么做,很多老臣在此刻都有了一種當初跟隨蕭何做事的感覺,這種感覺是說不出的舒爽,在蕭何面前,就不存在什么難題,他們今天說出自己的困難,明天蕭何就拿出了解決辦法。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舒爽了,而張蒼也能做到這一點,令他們喜出望外。

  在群臣之中,唯獨不太開心的,可能就是張不疑了。

  張不疑不開心的原因也很簡單,眾人對他的稱呼。

  好不容易大家都開始叫他張相了,結果張蒼忽然拜相,作為右丞相,能力又甩開張不疑十條街,張相這個稱呼直接就被張蒼所奪走,而對張不疑的稱呼就變成了張左相。

  雖然只是多了一個字,可這種感覺真是不太好受,哪怕你們喊他右相,喊自己左相呢?到他那里就是相,到我這里就是左相???

  ........

  劉敬的車剛剛到達隴西,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一群甲士。

  劉敬被委派到河西擔任相,奈何,因為秋收的事情,他被迫留在了長安,張蒼在讓他充分發揮出了自己的價值之后,就讓他即刻前往河西上任了,主要就是讓他盡快回去負責統計,不要耽誤了大事,也不用再等著欒布趕來了。

  劉敬看著遠處的車,問道:“難道是欒相的車?”

  就在思索之間,有騎士迅速前來,詢問了他們的身份。

  “乃河西國相劉公車架!!”

  稟告之后,很快,就有車朝著自己這邊行駛而來,一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快步走上前,很是無禮的詢問道:“劉生是哪個?!”

  劉敬認得面前這個豎子,正是夏侯嬰之子,夏侯灶。

  劉敬憤怒的起身,呵斥道:“豎子!我與你阿父乃是好友,你怎敢對我無禮?!”

  夏侯灶冷笑了起來,“你看看這個!”

  夏侯灶拿出了手里的印。

  劉敬大驚失色,急忙下車,行禮拜見。

  “太尉有令,老狗劉敬,自持有些功勞,多次頂撞陛下,謾罵圣天子,藐視皇帝,實大無禮!本該處死,可念及有些功勞,免去死罪,施笞刑!!”

  剛剛念完,夏侯灶就令人將劉敬抓了,劉敬年邁,哪里是夏侯灶這個莽夫的對手,劉敬也沒有再反抗,夏侯灶掄起了木板,直接對劉敬行了刑。

  “對你施刑者,非我也,乃淮陰侯!你可有怨言?!”

  “未有。”

  “淮陰侯令你安心輔佐陛下,治河西之地,再敢妄言,誅族!!”

  “唯,唯。”

  夏侯灶揮了揮手,上了車,車架朝著長安的方向緩緩前進。

  近侍急忙將劉敬扶起來,不悅的說道:“淮陰侯實在...”

  “不必多說!”

  劉敬急忙打斷了他,看著那遠處的車架,無奈的搖著頭,“也不知是哪個蠢物,居然真的將書信寫到了淮陰侯那里,淮陰侯將陛下視若己出,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來寵愛,陛下年幼失父,對淮陰侯的感情也非同尋常,更近父子之情。”

  “而淮陰侯為人卻又不像太后那般懂得克制,隱忍,他們一樣的護短,可淮陰侯要更加暴躁,肆無忌憚,對陛下之愛也更加的直接,這下,長安的群臣可要遭殃了...”

  “啊??他去長安是為了毆打大臣??他怎么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

  “唉,這是要給自己弟子出氣呢...也是在警告廟堂的大臣們....”

  “還好不是他親自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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