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家父漢高祖 > 第584章 又高又壯的女兒
  「師叔…請您不要再跑了,我的課還沒有上完。」

  公孫弘早已成家,也照顧過孩子,但是從來沒有照顧過劉賜這般頑劣的孩子,這孩子似乎永遠都不知道什么叫累,精力無限,在院落里跑來跑去,壓根就不會停下來,而且心思也無法凝聚在某件事上,不斷的改變自己的目標。

  好在公孫弘的體力也非常的充沛,雖然不再年輕,可比很多年輕人都要健康,總是能前一步阻止這師叔逃離府邸。

  公羊壽將擔子丟給了胡毋生,胡毋生有樣學樣的丟給了公孫弘,問題是,公孫弘并沒有弟子,這讓他非常的苦惱,這下可怎么辦呢?

  不過,胡毋生倒也沒有騙公孫弘,教學同樣是對自己知識的一個鞏固加強,這是公孫弘第一次當老師,他給劉賜解釋那些簡單易懂的道理的時候,自己也能收獲很多,通常會有一個全新的認知。

  就是這師叔不太愿意聽課。

  自己正講著課,他又開始撒尿和泥,捏出泥人來打斗,公孫弘也不打斷他,只是平靜的站在一旁,低頭看著他玩耍。

  「殿下,這左邊的泥人要輸了…」

  「你說…」

  劉賜的話都沒有說完,左手的泥人果然就散架了,四分五裂,劉賜目瞪口呆,公孫弘說道:「因為您制作左手的泥人時沒有像右手的泥人那般用心,其實這個道理是互通的,無論做什么事,用心和不用心的結果相差都是巨大的。」

  「這樣的道理可以放在做人,做事,乃至治國上。」

  劉賜搭拉著腦袋,「可是我覺得自己很用心了…」

  「殿下急著玩,因此做第二個泥人時沒有用心,這是什么道理呢?這就是急功近利卻引來壞結果的道理啊,當初諸國作戰,魏國格外強大,屢次擊敗了秦國,只是到后來,魏國的君王急功近利,屢屢為自己的國家找來禍事。」

  「最后,強大的魏國也就覆滅了。」

  「我最初在海外放豬,我想要讓豬快點吃胖,可越是著急,就越是不成,還死了兩頭豬,直到我開始用心研究,琢磨透了養豬的道理,我才有所成…」

  劉賜這次,還真的聽懂了這些道理,他驚訝的看著公孫弘,詢問道:「你還會養豬??」

  「是啊,臣最精通的就是養豬,其次才是學問,不過,養豬其實也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我在養豬時學到了很多東西…」

  「好,我就學這個!!」

  「您是諸侯王,按著如今占據著高爵的人來說,養豬的職業是***的,是不適合您來學習的,但是您若是想要學,我覺得是可以的,諸侯王若是連幾頭豬都治理不好,又怎么能治理數十萬的百姓呢?」

  劉賜咧嘴笑著,指著公孫弘叫道:「你居然將百姓比作豬!!」

  「殿下,有些地方的百姓,活得還不如豬,起碼,豬不會挨餓,不會挨凍…只是很多地方的官吏都不明白這樣的道理,若是讓豬餓著,哪怕是最溫順的家豬,也會用鼻子來拱人,何況是百姓呢?」

  劉賜似乎明白了什么,茫然的點著頭。

  ......

  「吃酒!!」

  劉長摟著陳買的肩膀,大聲的叫著,今日是灌阿的婚事,群賢幾乎全部到齊,皇帝都來了,大臣自然沒有不敢來的,灌嬰這府邸早已人滿為患,還是呂祿臨時買下了他附近的相連府邸,用來招待賓客。

  這下前來的賓客,都送上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包括群賢們,也是各自表達了心意,雖然灌阿有點難為情,不好意思接受。

  「車騎將軍周亞夫,獻禮三萬錢!!」

  「巴郡守陳買,獻禮二十金!!」

  「后將軍盧他之,獻禮十金!

  !」

  「太學丞樊市人,獻禮五金!」

  「近侍令領侍中令妻本家祿,獻禮宅邸兩座,車五駕,駿馬三十匹,錦繒布帛三車…珠寶三箱…華服美衣裳六箱,良田三百畝,再贈五百金…」

  「典客行人令周堅,獻禮五金!」

  「你不是都已經成家了嗎?」

  「我給我兒子問的,咱們連個姻吧…你看如何?」

  「不連,我這樣沒有胡須的閹人,近侍,哪里配跟你們舞陽侯家聯姻啊?」

  「哎呀,誰說的,您看看你這胡須,多好看啊,簡直陽剛,霸氣十足,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胡須...」

  眾人也只是說笑,劉長也聽的哈哈大笑,他拉著呂祿的肩膀,說道:「你得趕緊生個女兒,我還有兩個兒子不曾婚配呢!」

  「公子良好說,公子賜就另找他家吧,我家經不起禍害。」

  婚禮進行了一大半,劉安姍姍來遲,他領著諸多舍人,前來獻禮,主動拜見了灌阿,雖然從呂祿這里出來,劉安都變成了灌阿的長輩,但劉安肯定是不敢喊猶子的,今天若是喊了就走不出這門了,阿父不得打死他。

  若是賜在這里,那反而有可能。

  劉安也來拜見了阿父和諸多仲父,眾人對劉安并不見外,反而是笑呵呵的打量著他,還開起了他的玩笑,都是追問他的婚事,弄得劉安臉色羞紅,說不出話來。

  陳買皺著眉頭,站在一旁,看著這熱鬧的婚禮。

  「買,你怎么回事啊,阿成家,你怎么悶悶不樂的呢?若是你有什么特殊的愛好,現在搶親還來得及…」

  劉長開了個玩笑,陳買卻苦笑了起來,「陛下,我只是擔心家里的情況,我那妻,如今留在家里,就怕她多嘴,惹怒了阿父…」

  「你太小看你阿父了,你阿父雖然沒有朕這般大度,也不至于跟婦人過不去吧。」

  「還有就是擔心阿父,阿父最近跟淮陰侯走的太近了,我倒是不怕群臣說什么,就怕這淮陰侯…昨日他直接開著六馬之車來接我阿父,還要我阿父給他駕車,這…」

  說白了,陳買就是害怕淮陰侯坑隊友,他們倆肯定不會謀反,就是淮陰侯謀反,自己阿父也絕對不會,他都這個年紀了,食邑過了萬,榮華富貴,代替天子背了這么多黑鍋,哪怕不在了,謚號里肯定也能加個文字。

  這都到頭了,還謀什么反呢??

  主要就是淮陰侯坑隊友的能力太強了,就說昨天,好家伙,若是群臣看到淮陰侯和阿父坐著六馬之車轉悠,那會傳成什么樣?

  劉長聽聞,哈哈大笑。

  「朕還以為你擔心什么呢,淮陰侯的作風我可比你熟悉,不過吧,你阿父也不弱啊,跟淮陰侯交好的人沒有好下場,可跟曲逆侯作對的人不也是嗎?曲逆侯這個人吧,無論牽扯到多嚴重的事情里,都能全身而退,正好克制淮陰侯,你知道吧。」

  「所以說,你壓根就不要擔心這件事,就說昨天,根本就不是淮陰侯讓你阿父駕車,是你阿父主動要求駕車,既沒有駁了淮陰侯的顏面,還將罪行全部推給了淮陰侯,外人一看,淮陰侯坐六馬之車,還讓他來駕車,都為他覺得不平,壓根就不會覺得他跟淮陰侯有什么關聯…」

  「你看,淮陰侯還不明白,一天到晚就傻笑,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克制吧?淮陰侯能坑了其他人,也坑不了你阿父的,你阿父這個人,那就是個不沾事的,什么事都被他弄得跟自己一點關系沒有似的…」

  聽到劉長的話,陳買總算是安心了些,「但愿如此吧。」

  「再說了,你阿父都到這個年紀了,還忌諱那么多做什么,兩個老頭想要一起去轉一轉,看看山,看看水,聊聊天,坐六

  馬之車又怎么了?以他們的功勞,就是我親自給他們駕車都沒有什么不妥…」

  「若是有女干賊敢對此胡說八道,朕先砍了他!讓他知道蒯徹是怎么死的?!」

  「多謝陛下。」

  「不必客氣,本來就是這個道理,朝中這些大臣啊,就是太閑了,你知道吧,朕太仁慈了,他們沒事干,就盯著這倆老頭不放,朕還是得給他們找點事來做!」

  灌阿最后被推進了洞房,而劉長則是領著群賢們離開了這里,大家都吃了不少的酒,劉長搖晃著腦袋,低吟著歌曲,在呂祿的攙扶下朝著皇宮走去。

  陳買則是急匆匆的朝著自家府邸走去,他就怕自己那傻媳婦又多嘴,惹怒了阿父,阿父可是很難相處的啊。

  剛剛走到了門口,陳買就聽到了媳婦那嘹亮的嗓門。

  「我說怎么都喊高皇帝,高皇帝,原來皇帝真的很高啊,今天我偷偷看了一眼,那個頭,真不愧是高皇帝!」

  「今天那個是高皇帝的兒子,并非是高皇帝,這個還不算高大,先前還有個大皇帝呢。」

  「那人肯定更大吧,阿父,買平日里總是給我說,您這個人性格惡劣,很難相處,說您是比驢還倔強,比儈子手還要冷酷,還說孩子在您手里一定遭受折磨,可我現在覺得,您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啊?」

  陳平瞇了瞇雙眼,還是很平靜的說道:「是嗎?可能在他眼里是這樣吧。」

  陳恢也急忙說道;「大父才不壞呢,大父天天都背著我,帶我去四處玩!」

  劉一愣,急忙告狀道;「阿父,您好好管教一下買吧,他平日在地方啊,是根本不理會我們母子,只忙著操辦自己的事情,連孩子都不管,都不帶他去玩,我說話,他還覺得我啰嗦,罵我愚蠢…」

  「對了,他每次去了溷藩,還不去洗手…」

  「他還老是兇我,特別大聲,有一次還推了我,弄得我險些摔倒…」

  「對了,他還不讓我外出,說我傻,會被人騙走賣掉!」

  「咳咳咳.....」

  陳買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劉的抱怨,劉娘急忙抬起頭來,裝作什么都沒有說的樣子,陳買正要開口,陳平卻揮了揮手,「去將庫房里的粟拿出來,春米,我有些餓了。」

  劉姄急忙起身,「阿父,我來做...」

  「不,你坐著,買,你去!」

  「阿父…我這…」

  陳平猛地一瞪,陳買只好去了,陳平悠閑的走到了樹蔭下,開始休息,陳買低著頭開始春米,這是他這輩子都沒做過的事情,尋常都是女人來做的,這事很費力氣,陳買很快就是滿頭大汗。

  劉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陳平,然后來到了良人身邊。

  陳買抬起頭,就看到妻的傻笑。

  「我來幫你吧。」

  陳買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小的院落內,頑童騎著木馬跑來跑去,夫妻倆正一同春米,老人則是悠閑的躺在樹蔭下,瞇著雙眼,嘴角微微揚起。

  ......

  而在厚德殿里,情況既然不同。

  「嘔~~」

  劉長坐在床榻上,今天婚事,他有些高興過頭了,喝了太多,此刻恨不得連肝臟都一起吐掉,好在,吐了些,他的情況就好了很多,不再那么受苦,曹姝有些心疼的擦拭著他的臉,罵道;「讓你少喝!讓你少喝!」

  「阿成家了,我作為長輩,豈能少喝?」

  兩人正在閑扯,忽然,一個小東西沖進了殿內,正要開口,卻又急忙捂住了鼻子,來人正是劉賜,他看了看劉長面前的那個木盆,一臉的嫌棄,「阿父,你什么時候開始吃

  這種東西了?」

  劉長也不知為什么,每次看到這豎子,總是有股怒氣從天靈蓋噴出來,讓他想要打死這玩意,可就在他準備發火的時候,曹姝卻拽住了他,溫柔的詢問道:「你阿父啊,就是因為吃了酒,才開始吃這類的東西,你要記住,長大后可不能吃酒啊。」

  劉賜再看了一眼木盆,點點頭,「我絕不吃酒。」

  劉長板著臉,想要說些什么,卻還是忍住了。

  「你來這里做什么…」

  劉賜激動了起來,說道:「阿父,我今日跟著公牛…」

  「公羊!!是公羊!!」

  「我跟著公羊學派的人讀書,學到了很多的學問,還認識了一個非常厲害的人,他對我也很滿意,說以后都要來教我了!」

  「哦?哪位啊?」

  「公孫弘!!」

  劉賜很是得意,「我都已經想好了,將來我去就國,我一定要帶上這個人,讓他來給我當國相,他可厲害了!!」

  曹姝笑著看向了劉長,「看來,賜還是很有識人之才的,這一點還是很類父的。」

  劉長聽到曹姝的夸贊,撇了撇嘴,「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不過,這個公孫弘啊,確實很有本事,天文地理,政務軍事,他什么都懂,而且他學習這些還不到兩年…兩年就有了這個成就,當真是天才,若是讓他再磨礪個十年,我覺得就算達不到我老師的地步,也相差不遠了。」

  曹姝微微點頭。

  劉賜迫不及待的說道:「人家還會養豬呢!」

  「他教了我很多養豬的辦法。」

  劉賜激動的說著,曹姝卻有些茫然,最后不由得失笑,「你說跟著公孫弘學習,難道就是跟著他學習養豬嗎?」

  劉長揮了揮手,「這有什么,當諸侯王怎么能不會養豬呢?我當初啊,養豬也是一把好手,我年紀小的時候騎不上馬,我就去騎豬…」

  劉長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看著劉賜,「那就好好跟著他學,你的封國,朕也在考慮,等你就國,我就讓公孫弘去輔佐你。」

  劉賜眼前一亮,問道:「阿父準備將哪里給我?」

  「你想要哪里?」

  「河內,河西,上黨,河東,北地,代,太原,邯鄲,漁陽,濟北,膠東,梁,穎川,南陽...」

  「放屁!!你怎么不干脆要了長安將乃公趕出去呢?!」

  「那豈不是很不孝順?」

  「給乃、公滾蛋!!」

  劉長猛地脫下了鞋履,這豎子頓時抱頭鼠竄,迅速逃離了厚德殿,看著他離開,劉長卻忽然笑了起來,「這豎子啊…當初啊…」

  劉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也變得有些苦澀,最后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往下說。

  曹姝一眼就知道,陛下這是又想起了高皇帝,她笑著說道:「對了,今天學會了爬,整日在床榻上爬,動個完沒完了的…」

  「啊?她會爬了??」

  劉長急忙令人打來水,洗漱了一番,將自己弄得干干凈凈的,他去祖廟里祭祀阿父的時候都沒有這么認真,很快,他就跟著曹姝來到了椒房殿,劉長對女兒是極為寵愛的,每天無論多忙,都會固定抽出時日來看女兒。

  一抱起來,就不忍心放下,他甚至因為擔心自己的胡須會扎到女兒,而特意將視若珍寶的胡須剪短了不少。

  劉姈如今還不滿一歲,整個人就猶如一個瓷娃娃,長得格外精致,在劉長眼里,這大概就是整個天下最好看的女子了,只是曹姝卻覺得,這孩子有些胖,雖然如今是非常的可愛,可以后…就怕這孩子類父啊。

  而且,這孩

  子的模樣吧,不太像曹姝,甚至跟劉長也不是很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隨了誰。

  劉長抱著孩子,笑著逗弄著她,眼里滿是寵溺。

  他又看了看曹姝,笑著說道:「不都說女兒類母嗎?我怎么看不出來啊?你的眼睛是尖的,她是的圓的…」

  一旁的老近侍張卿卻忍不住說道:「不類其母,卻極類其大母。」

  「胡說,我阿母哪里…」

  劉長說了半句,猛地反應過來,他說的大母并不是呂后,劉長抿了抿嘴,低著頭,再次打量著手里的小生命,然后吻了吻她的額頭。

  「確實很像。」

  劉長說著,盡管他這一生都不曾見過生母的模樣。

  小劉卻在阿父的懷里動了起來,活蹦亂跳的,嘴里不斷的發出各種怪叫,很是興奮,劉長再次笑著說道:「你看,她認出他阿父了,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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