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循著聲音爬呀爬,終于透過眼前層層縈繞的虛渺霧氣,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滿目狼藉。

    冒著煙倒扣在山坡上的小轎車,被嚴重撞癟的車門,卡在后排位置出不來的小男孩,以及匍匐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安和平。

    都是那么的觸目驚心。

    “和,和平,是你嗎?”

    她跌跌撞撞的朝前方跑去。

    可不管怎么跑,明明就在眼前的男人,卻怎么都觸摸不到,反而,還離她越來越遠。

    她好像穿梭在一個時光隧道里,周圍的光,是五光十色的,迷的人眼花繚亂,似乎連周圍的樹木花草,甚至是空氣,都迷離扭曲起來。

    她只看到男人染著血一開一合的嘴巴,在對自己說。

    “素素,我交給你的東西,收好了嗎?”

    她不知何物,茫然的張唇,“什么東西?”

    “我曾經交給你的呀,小傻瓜,這么快就忘了?”

    “我,我好像不記得了。”

    “小傻瓜,你仔細想一想,到底放在哪里了。”

    “和平,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和平,你回來好不好?別再和我捉迷藏了,和平,和平......”

    她站在霧氣充沛的林間,潮濕和血腥味,撲面而來。她不斷轉著身體,可是,哪里還有什么小轎車,哪里還有什么男人,統統都不見了。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她著急起來,愈發用力的大聲喊道,“和平,你在哪里?你把兒子帶到哪里去了?回來,給我回來!”

    “素素,素素。”有人搖晃著她的肩膀,使勁的把她從那個世界剝離了出來。

    阮素緩緩睜開雙眼。

    正對上顧景同滿是擔憂的黑色瞳孔。

    再往上,就是刺眼的水晶燈。

    這里是她和顧景同的臥室。

    她沒有在其他地方,沒有去那片沼澤林間,沒有去見安和平最后一面。

    原來她在做夢。

    “素素,你還好嗎?”顧景同輕聲問道。

    阮素呆愣了幾秒鐘,然后吃力的緩慢坐起來,靠在床頭,“剛才,我夢見他了。”

    “我知道。”顧景同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顧景同伸手,蓋在了阮素冰冷的手背上,“這次給你找的醫生,看來還挺管用的,這段時間,你的頭痛病確實好了很多,但,就是開始做夢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