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有一次,陸杳親眼見得薛圣收治了一個病人,本來薛圣給人治病時是不許旁人在場的,但凌霄非牽著陸杳去旁觀。
薛圣就趕人道:“你師徒杵在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
凌霄道:“我徒兒想見識見識。”
薛圣瞪眼道:“見識個鬼,老子行醫不喜旁人在場。”
凌霄道:“那沒辦法,我徒兒就是要看看。你就給她看看。”
陸杳緊緊抓著師父的手,仰頭望著師父跟人耍無賴。
薛圣要發作,凌霄又道:“今個趕你是趕我不走的,你到底救不救人,再不救他就要死了。”
薛圣一邊施救,一邊罵罵咧咧:“我從未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有師父給她頂著,后來陸杳就旁觀了全過程。
她看得聚精會神,從用藥到治理傷口,便是血淋淋的場面也絲毫嚇不了她,她只醉心感嘆于大夫起死回生的能耐,由衷地生起一種敬佩之情。
師父見她看得癡迷,就問她:“薛大夫厲害嗎?”
陸杳點頭,道:“十分厲害。”
凌霄便道:“你想學不想學?”
陸杳想都沒想,就用力點頭:“想學。”
凌霄是看出來了,這陣子這徒兒對薛圣那行當十分的感興趣,一有空就往他那里跑。
現在徒兒想學,凌霄就去想法子了。
他從外面帶了薛圣最愛喝的杏花酒,薛圣喝得正高興,凌霄來一句:“這酒也喝了,我帶我徒兒來拜師學藝,你也不能不答應。”
薛圣一口酒嗆在喉嚨里,鼓著眼道:“拜什么師,學什么藝?”
凌霄道:“我徒兒想跟你學醫。”
薛圣道:“我不收徒弟!”
然后凌霄就不干了,三天兩頭地去煩他,搞得他精神都衰弱了下來,看見凌霄就來氣。
凌霄優哉游哉道:“收個徒弟多好啊,你這一身本事有人傳承不說,將來你死了,還有人給你落土為安。你要是連個徒弟都沒有,晚年來,不定多么凄涼!”
薛圣冷笑道:“那也是晚年凄涼好吧,你看看你,你現在就開始帶娃養娃,你現在可比我凄涼多了!”
凌霄道:“我不管,我徒兒想跟你學,你就得教。”
他生生磨了薛圣個把月,薛圣快給他整崩潰了,終于答應收了個關門弟子。
一段時日過后,薛圣態度就大轉變了,看陸杳這徒兒的眼神也充滿了慈父般的意味。
徒兒聰明又好學,他怎能不歡喜。
凌霄跟他樹下喝酒,道:“怎么樣,剛開始還不情不愿,現在覺得有徒兒真好了吧。”
薛圣笑瞇瞇道:“也罷,將來你我都死了,也有個后人幫忙收撿骨灰。”
陸杳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
師父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
她跟姬無瑕說道:“我也做了個好夢。夢見了我師父。”
姬無瑕在她手里寫道:“那肯定是個頂頂好的夢。”
陸杳又問:“你的傷可好些了?”
姬無瑕:“當然好多了,你的藥豈有不好的,我現在能走能跳的。”
兩人在房里洗漱后用了早飯,便先下了樓準備啟程。
姬無瑕一出房門,就跟做賊似的先四下瞅一遍,沒看見行淵在堂上,想必是還沒出房門,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
經過隔壁門前時,她飛快地道了句:“阿綏,我們先下去等你們了啊。”
阿綏應了一聲道:“好的,公子片刻就下樓。”
姬無瑕牽著陸杳的手一道下樓梯,陸杳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好似格外緊張。”
姬無瑕撓撓頭,回寫道:“有嗎?沒有吧。”
陸杳沒再拆穿她。
兩人去到客棧門口,掌柜的恭恭敬敬上前問:“可是今日要啟程?我這便去將馬車趕過來。”
姬無瑕正欲答話,掌柜連忙又對著樓上道:“公子早。”
姬無瑕回頭就看見行淵出門來,正正站在樓梯口,抬腳往下走,淡聲道:“早。”
行淵剛走下兩步臺階,姬無瑕就莫名的心虛加慫,在陸杳手里潦草寫道:“三師父來了。”
嘴上邊道:“那個,阿綏,你看著點杳兒啊,我先去后院把馬車趕來吧。”
說著就一溜煙往后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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