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疾馳一段路,卻發現傅云秋的影子已經連同那只梅花鹿一起,瞧不見了。

  她勒停馬匹環顧四周,天上突然炸響一道悶雷。

  與此同時,她聽到熟悉的一聲厲呵:“沈定珠,趴下!”

  是蕭瑯炎的聲音!

  沈定珠不疑有他,頓時彎腰,抱緊了馬脖子。

  “鐺”的脆響,自頭頂傳來,有什么東西掉下來輕輕砸了一下她的后背,隨后落在地上。

  沈定珠垂眸一瞧,竟是兩根斷箭。

  她立刻下馬撿起來,仔細看去,除了蕭瑯炎的那根箭,另外一只的箭矢上,竟刻著“傅”的字眼。

  沈定珠心頭一涼。

  如果這是傅云秋的箭,那么,她不僅會箭術,馬術更是不錯。

  否則不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制服受驚的馬匹,還能找到機會躲在暗處,向她射暗箭。

  正當沈定珠心有猶疑之時,蕭瑯炎已經來到了她身邊。

  他只看了一眼斷箭上的字,頓時奪過來,交給了身后的護衛。

  沈定珠仰起麗眸:“王爺,她……”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知不知道深山危險,再往前一步,可能就回不來了。”蕭瑯炎目光冰冷黑沉。

  他拽住沈定珠的手,將她直接扔上黃鬃馬:“先跟我回去。”

  沈定珠垂了垂長睫,問:“那暗箭是誰射的,不管了嗎?”

  蕭瑯炎看她一眼,沉聲回答:“你沒傷著就無礙。”

  沈定珠咬緊下唇。

  掉轉馬頭回去的路上,聽到有人呼救。

  “救命,有沒有人——”是傅云秋的聲音。

  果不其然,蕭瑯炎帶著沈定珠,還有隨從們撥開灌木叢,就見傅云秋面色蒼白地靠著樹干。

  她捂著腳踝的部位,看起來十分痛苦,瞧見蕭瑯炎的時候,她眼內有一瞬間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王爺,我墜馬受傷,走不了了。”傅云秋眼眶紅紅,清雅的面目惹人憐愛。

  蕭瑯炎前去檢查了一番,淡淡道:“骨頭錯位了,不嚴重,一會送你回行宮,傳太醫來治。”

  傅云秋委屈地點頭,伸出一只手臂:“我起不來了,王爺幫我上馬好嗎?”

  蕭瑯炎卻說:“不用那么麻煩,你忍一忍。”

  說罷,他抓住她的衣襟,像提麻袋一樣,將傅云秋拉起,輕松地扔在了他自己的馬背上。

  傅云秋悶哼一聲,疼的額頭浸出一片冷汗。

  她素手堪堪抓住韁繩,隨后扭頭,用求助的目光看著蕭瑯炎。

  沈定珠美眸一掃,姿態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以傅云秋現在的傷勢,定然是騎不了馬的,蕭瑯炎恐怕要跟她同騎了。

  然而,蕭瑯炎朝沈定珠走來,一舉翻上她的黃鬃馬,坐在了她的身后,與她相貼。

  傅云秋那邊愣了愣,出聲低喚:“王爺?”

  蕭瑯炎將她的韁繩丟給隨從:“拽著你走,無妨,你不用使勁。”

  傅云秋面色一白,匆匆低下頭,勉強地笑了一下:“王爺考慮的真周到。”

  蕭瑯炎貼著沈定珠而坐,能感受到她在他的懷中,嬌軀有些僵硬,似乎不敢彎腰,也不敢靠過來。

  他的左手隨意地按在沈定珠的瘦腰上,隔著衣襟,也能感覺到纖細的線條。

  蕭瑯炎一手抓韁繩,忽然低頭問:“你衣服怎么濕了?”

  沈定珠狼狽地卷了卷衣角:“跟太子殿下他們過河時,不小心打濕的。”

  蕭瑯炎嗤笑一聲:“真笨。”

  沈定珠有些抱怨地小聲嘟囔:“我本要跟著王爺的,但是您的馬兒跑的太快了。”

  蕭瑯炎指了指他馬匹身上掛著的獵物,好幾只野兔子還有一只白狐。

  “天氣不好,只獵得這些,白狐可以打成圍裘護脖。”

  傅云秋頓時接話:“那樣冬天就不怕冷了,郎中也說我的咳喘要好好保暖,得護好脖子。”

  蕭瑯炎淡淡地嗯了一聲,沈定珠便沒再開腔。

  她知道,這多半就是要給傅云秋的,她也沒想爭。

  他們說話間,林子里飄起紛紛細雨。

  傅云秋精神好了點,便扭頭來盯著沈定珠。

  “沈姑娘,你方才真的嚇壞我了,若不是我及時墜馬,恐怕就要跟著那匹馬兒一起沖入林子深處。”

  沈定珠抬睫瞧著她,紅唇微牽,綻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我也是怕傅大小姐追不上獵物,才一時著急,不過騎獵實在危險,傅大小姐要是什么都不會的話,還是別參加了。”

  “方才彎弓搭箭都要讓太子殿下教,要是傅大小姐摔出個好歹來,殿下不是又要擔心了嗎?”

  傅云秋面色一僵,余光看向蕭瑯炎,他卻毫無反應,只聽著二人說話。

  這時,不遠處傳來太子的聲音:“抓住它,別讓它跑了。”

  待走過去,才瞧見,太子竟沒急著找傅云秋她們,而是頗有閑情逸致地獵得了一只火狐。

  “太子殿下。”傅云秋含著委屈開口。

  太子回頭,見她們安然回來,頓時走上前:“云秋,方才孤正要帶人去找你們,但卻看見這樣一只毛色漂亮的狐貍。”

  “火狐難尋,獵得這樣一只,父皇一定會滿意。”他說罷,見蕭瑯炎跟沈定珠一起回來了。

  太子笑了一下:“幸好五弟將你二人帶回來了。”

  蕭瑯炎拱手請安,隨后冷淡道:“傅小姐腳踝骨頭錯位,得找太醫治。”

  太子一怔,關懷地看向傅云秋:“沒事吧?那得趕緊回行宮。”

  沈定珠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對蕭瑯炎道:“再不快點,雨下大了就不好下山了。”

  蕭瑯炎眼眸一沉,吩咐護衛:“你先去前面探路,看看哪條路好走。”

  四人帶著五名隨從趕路,短短的幾個瞬息,小雨變得瓢潑起來,沈定珠渾身濕透了。

  蕭瑯炎的外袍蓋在她身上,不一會也變成濕濡的冰涼。

  還沒走多久,前頭的護衛就急忙策馬回來道:“太子殿下,王爺,不好了,前頭山洪灌下來,把河道占了!”

  沈定珠俏臉蒼白,果然還是到了這一刻,但蕭瑯炎還沒遇到刺殺。

  按照她前世所聽說的事情發展,蕭瑯炎是在保護皇帝的時候,被刺客所傷。

  這么說,他們應當能安然無恙地下山?

  至少回到皇帝身邊,才會遇到刺客。

  然而,沈定珠無意中看了一眼太子,竟見他臉色陰沉地盯著蕭瑯炎的側影。

  她心里咯噔一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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