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瑯炎閉著眼,聲音慵懶:“你會女紅針織,會伺候按摩,這些溫柔小意的手段,不是有人刻意調教,學不會。”

  “可本王記得,沈家門風森嚴,以你父親沈大人的個性,要是知道你學這些媚人的手段,只怕會家法嚴懲。”

  “所以,”他豁然睜開眼,那雙漆黑冷眸中,露出危險的暗芒,“你口中的心上人,刻意教你怎么討好他,你才學的,是不是?”

  沈定珠吃驚地望著他。

  倒不是蕭瑯炎說得多么準,而是,她確實是特地學的這些,但那都是前世為了討好他。

  她被封為后妃以后,為了查清楚家中冤屈,所以要爭寵,可蕭瑯炎后宮許多美人,她就算天天霸占著他,也怕有一天失寵。

  因此,沈定珠特意學了女紅。

  很多時候,蕭瑯炎身上的小物件,都是她做的。

  大到披風上的勾絲,小到玉佩上的纓子,她要的就是潤物細無聲,希望他不管看見什么,都能想到她。

  沈定珠短暫的沉默,更加讓蕭瑯炎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他冷笑一聲,揮開她的手,坐起來就問:“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求他幫你?”

  沈定珠抿了抿紅唇,回過神來,輕聲細語地說了一句:“提他做什么,現在我只想跟著王爺。”

  她說完,蕭瑯炎卻更加沉了面色。

  還真的有這么個人?

  他下頜線緊繃,神情孤冷凌厲,不悅到了極致。

  “出去,本王困了。”

  他一聲令下,沈定珠自覺地下榻,正要走,身后卻傳來蕭瑯炎更加冷厲的呵斥:“穿好你的衣服。”

  沈定珠裹好披風出門,站在院子里的徐壽看見她出來,都詫異地怔住。

  這么快?

  沈定珠走到他面前,綻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公公,王爺的酒大概醒了,屋內茶壺空了,再添點熱水進去。”

  徐壽遲疑地點了點頭,沈定珠便提起來時的燈籠,身姿輕晃地離開了院子。

  次日。

  “王爺下嘴也太狠了,怎么半點不憐惜小姐。”沉碧拿著藥膏,正在給沈定珠涂抹。

  她肩上被咬過的位置,過了一夜還能看出淺淡的牙印。

  而牙印周圍,則是變成了青紫色澤,在白皙的肌膚上極其明顯。

  沉碧藥膏抹上去,剛推開,沈定珠就蹙起黛眉:“嘶,好痛,輕點。”

  等藥膏抹完,沉碧心疼不已:“小姐,還好沒破皮,不然有的受了。”

  她小心地伺候沈定珠將衣裳穿好,避免觸碰到肩頭。

  正在此時,院子里傳來嘈雜的聲音。

  主仆二人剛抬頭,就見鄭爾蘭帶著兩個婆子,毫不客氣地闖進門來。

  其中一人手上端著一碗藥汁,三人兇神惡煞,尤其數鄭爾蘭的眼神最為陰毒。

  “沈通房,把藥喝了吧。”

  沈定珠眼神清冷地問:“什么藥?”

  鄭爾蘭一聲呵笑:“避子湯,怎么?你以為伺候了王爺,就真的成了這府里的女主子?王妃沒進門之前,你就得一直喝這個!”

  沈定珠頓了頓。

  原來她以為自己昨晚侍寢了?

  沉碧一急,就要沖上去理論,沈定珠一把按住她的手。

  美人姿態冷冷,坐在桌邊巍峨不動,面若冰霜:“恐怕鄭姑娘是自己拿的主意吧?沒有問過王爺,我不會喝的。”

  沈定珠沒必要跟一個下人解釋她有沒有侍寢這回事,索性直接回絕了。

  鄭爾蘭早就猜到她不是個好拿捏的性子。

  頓時揮手:“由不得你,要是讓一個通房傳出有孕的消息,旁人還怎么看寧王府?”

  說著,她指揮那兩個婆子:“你們按住她,強灌下去!”

  沉碧張開雙臂,攔在沈定珠身前:“誰敢!”

  那兩個粗使婆子眼見著要走來,沈定珠卻呵斥一聲:“你們到底是誰的仆從,可要想好了。”

  婆子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沈定珠氣勢煞人,安然不動地坐在那里,絕美明媚的面頰,因厲色而顯出了幾分威壓。

  那目光透出來的凜凜,簡直不像一個任人欺壓的小通房。

  沈定珠唇瓣微啟:“你們聽鄭爾蘭的不要緊,出了事,鄭爾蘭自有章嬤嬤做主,可你們呢?”

  “王爺不曾點頭過的事情,你們也敢陪著鄭爾蘭來送死,她有章嬤嬤庇護,你們有誰?”

  “惹惱了王爺,被趕出府是小事,丟了命,哭都來不及!”

  兩個婆子立刻對視一眼。

  鄭爾蘭氣急:“你們別被她三言兩語唬住了,她是通房,伺候完王爺本身就該喝避子湯的!”

  沈定珠卻道:“喝不喝,王爺會安排徐公公來送,你算個什么身份,也敢替王爺做主?”

  這下,兩個婆子徹底不敢上前了。

  鄭爾蘭劈手奪過絕子湯:“你們不敢,我敢,沈定珠,你這個狐媚子,今天必須喝下去!”

  她沖過來,不待沉碧阻攔,沈定珠一巴掌打在鄭爾蘭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直接將鄭爾蘭打的愣住片刻。

  “你敢打我?”

  沈定珠冷道:“王爺將我留在府邸伺候,你卻說我是狐媚子,豈不是罵王爺是個糊涂人,這巴掌,是我替王爺打的。”

  隨后,她看向那兩名婆子:“你們跟著她來送絕子湯,想必府內很多人都看見了,現在你二人幫我將她拖出去,我算你們將功補過,在王爺面前也絕不告狀。”

  鄭爾蘭疾言厲色:“她們敢!”

  沒想到,她話音剛落,兩個反應過來的婆子,就立刻一左一右地抓住鄭爾蘭。

  “放開,你們放開!”她嘶吼著被拽了出去,連帶著那碗絕子湯,也被婆子撇了出去。

  沉碧氣憤地說:“這個鄭爾蘭怎么敢如此大膽?她只是個丫鬟,還敢管小姐和王爺的事。”

  沈定珠美眸陰沉地朝外看了一眼。

  “等著吧,章嬤嬤肯定又要來王府了。”

  然而,到了晚上,令沈定珠沒想到的是,章嬤嬤沒來,來的卻是宮中的大宮女。

  深夜的王府,侍衛入內,火把明亮,照得寒夜森森。

  沈定珠白皙的面色在這夜色中被照出幾分嫵媚,為首的大宮女掏出令牌,冷冷地看她一眼:“隨奴婢進宮吧,嫻妃娘娘要見你。”

  沈定珠心下一沉。

  蕭瑯炎還沒回來,她想了想,道:“姑姑請容妾去披一件薄氅。”

  待進屋后,沉碧瑟瑟發抖地站在那兒,滿臉不安。

  沈定珠低聲叮囑:“等徐公公回來,你立即將消息稟奏上去。”

  沉碧慌亂地點點頭,眼瞧著沈定珠跟著那群人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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