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瑯炎抿了抿唇:“愿你成功,凡事小心些。”

  他的語氣難得有些溫柔,沈定珠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好在她反應過來,回以一抹嬌麗的輕笑:“知道了王爺。”

  轉身離開的時候,沈定珠還在想,蕭瑯炎平時不管去哪兒,就算不帶徐壽,也會一直帶著陳衡。

  這是他的心腹侍衛,武功高強,且聰明善斷。

  可是剛剛,她卻沒有看見陳衡的身影。

  疑惑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沈定珠將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馬上要到來的飛龍在天上。

  她與他擦肩而過,兩人各自奔向不同的光明。

  皇帝的壽宴開始了,臣子與王孫貴族逐一敬酒恭維,皇帝病來已久,如今強撐著身體坐在龍椅上,聽著大家的敬詞,他的笑容十分勉強。

  四五個太醫在御桌旁的錦柱后面等著,隨時注意著皇帝的動向。

  皇后不知因為什么緣故沒有出席,太子蕭玄恪剛剛送了一幅萬壽字,一向疼愛嫡子的皇上,竟然無動于衷,只是點了點頭。

  那模樣,還沒有看見宣王送一卷經文來的更為高興呢。

  席間,坐在蕭瑯炎身邊的明王,側首低笑:“五哥,聽說你府里的沈姨娘,狠狠地讓皇后吃了掛落,這個沈定珠真是不一般,平時你捂得緊,不讓看。”

  “如今她既然就在宮內,何不挑一個好日子,將她介紹給弟弟們認識?”

  蕭瑯炎手握酒杯,只淡淡道:“還不是時候,沒有那個必要。”

  坐在蕭瑯炎左側的宣王,偷聽了他們的對話,此時插嘴,哈哈一笑。

  “九弟,你就別逼你五哥了,咱們誰不知道,沈定珠再美艷得寵,終究也只是寧王府的一個妾而已,五弟以后是要成婚娶妻的。”

  宣王挑了挑眉:“聽說,嫻妃娘娘已經在為五弟相看姑娘了?”

  蕭瑯炎不動聲色地看向他,語氣幽冷:“二哥好記性,只是在大理寺受訓這么多日,為何還是不改嘴上胡言的毛病?”

  宣王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他在大理寺監工時,不小心將偷看的春宮圖,夾進了卷宗里。

  皇帝大發雷霆,讓蕭瑯炎處置他,沒想到,蕭瑯炎竟將他扔進大理寺里,施以鞭笞之刑,還必須連續五日受罰!

  宣王心中憤恨,又奈何不了蕭瑯炎,這會兒聽他話里話外都是嘲笑,宣王干脆撇頭,一個人喝起悶酒來。

  明王看著他們之間的風云涌動,意味深長地舉起酒盞,沒說什么。

  就在這時,殿內靠近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陣陣喧鬧的聲響。

  大太監一路小跑,跪在皇帝面前,語帶喜色的高呼:“皇上,飛龍賀壽,您快看看。”

  皇帝那沉悶的面色,終于有了一絲改變,他眼珠子猶如活過來的石子,泛著高興的神采:“扶著朕,出殿去瞧!”

  眾人跟隨著皇帝離開福壽殿,隔著太液湖的粼粼湖水,看見被宮燈同時照亮的萬夜星辰,還有對面一幅半人高的橫版繡圖。

  突然!

  一個窈窕的身影,猶如降世而來的仙子,出現在屏風的后面。

  隨著她纖細的雙手如蝶翼般輕柔擺動,從龍頭開始,燃起颯颯的火光。

  美人身段妖嬈,腰肢不堪一握。

  她纖細玉指所到之處,無不點燃片片龍鱗,不一會,整只飛龍,騰云駕霧,便猶如活過來一樣,龍珠動了動。

  眾人嘩然,無不嘖嘖稱奇。

  蕭瑯炎和一眾王爺,立在皇帝的身后,他薄眸瞇起,看著屏風后的那一抹身影。

  宣王素來喜歡美人,這會眼睛看的都發直了。

  “宮中竟然還有這等身姿銷魂的人兒,是哪個宮的宮女?莫非是繡坊司的人?”

  他說著,竟然想讓貼身的隨從去打聽。

  卻被太子嚴厲呵斥。

  “父皇還在這里,你能不能收斂點,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太子濃烈的眉宇狠狠皺著。

  他一開口,宣王立刻低下頭去,悄悄竟然地打量皇帝的神情。

  好在,皇帝完全被青龍的活靈活現所吸引了,面上充滿狂喜。

  沈定珠在屏風后猛然拉拽一根長線,頓時,煙花如龍影般飛空,變成朵朵煙花。

  龍尾正要跟著一起騰升至空中,完成一整個祥瑞吉兆。

  突然!

  沈定珠站在屏風后,竟聽聞一聲馬匹嘶鳴的驚響。

  她還不等反應,便見一只養在禁軍的馬兒,猛烈地朝著屏風沖去,一舉撞破飛龍在天的繡圖,直接跌入湖水之中。

  “不要!”沈定珠驚呼一聲,撲上前想要搶救那幅繡圖。

  陳衡不知從哪兒及時地出來,一把拽住沈定珠的衣袖:“沈姨娘小心!”

  他拽著沈定珠后退半步,繡圖上的硝石與火硝相撞,頓時燃放出更猛烈的煙花,直竄天空。

  然而,那幅飛龍在天的繡圖,從中間被燒毀。

  太液湖對面來參宴的賓客們,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尤其是皇上,看見圖案被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忽然,他身影晃了晃,周遭的人急忙上前攙扶:“皇上!”

  “不好了,皇上暈過去了,快去叫太醫出來!”

  半個時辰后,沈定珠在乾元殿外,來回踱步。

  守衛森嚴,白玉階的兩側,站著手握長槍的禁軍,而乾元殿內人影幢幢,燈火通明。

  又等了片刻,沈定珠終于看見蕭瑯炎出來了。

  他高大的身影步下臺階,她迫不及待地上前:“王爺,皇上怎么樣了?我想解釋,今晚……”

  她話都沒說完,就被蕭瑯炎冷聲打斷:“父皇剛剛醒了,幸好,他沒有打算遷怒于你,而是找來欽天監勘測星象,得到的結果是,皇上與馬相沖,若想長壽,務必除去馬匹。”

  沈定珠麗眸怔怔:“和馬有關系?”怎么如此奇怪。

  她顧不得去仔細思考,想到母親,沈定珠拽住蕭瑯炎的袖子,懇求地道:“你幫幫我,我要見皇上,我可以再表演一次,絕對不會再出意外!”

  蕭瑯炎看著她,神情如夜般清冷,而沈定珠那張細白嬌美的面孔上,沾著硝石的淡淡黑灰,卻依舊不掩她的風姿。

  他伸手,帶著薄繭的修長指腹,刮蹭過她粉腮面頰:“回去吧,此事,沒有轉圜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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