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馬雪薇的話,沈定珠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僵,她麗眸掀起漣漪,看向馬雪薇,后者唇角勾起意味莫名的笑。

  “其實你不用否認,我想查你,簡直易如反掌,也能理解你現在的處境,從前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號,在王爺身邊做一個替代品,必然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沈定珠,機會就在眼前,我助你離開京城,保證護送你平安地前往任何一個州郡,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永遠不得回京,再也不許見王爺。”

  說完,馬雪薇放下一錠銀子:“你如果愿意的話,后日午時,到應天城門等著,有人會接應你。”

  她離開了,卻留下了那些銀票和地契。

  沈定珠目光閃爍,漆黑的眸子泛起波瀾。

  回府后,沈定珠單獨叫來桂芹,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讓她出去辦。

  緊接著第二天,沈定珠又讓沉碧拿了一件自己的衣物出去典賣。

  終于到了與馬雪薇約定的這日,過了午時,一輛拿青布罩住的馬車,不起眼地從王府后門離開,朝應天城門駛去。

  正值夏日晌午,烈陽正當空,街上行人稀少,馬車到了應天城門附近就停下了。

  馬雪薇帶著蕭瑯炎,從一旁的茶樓出來,蕭瑯炎滿面深沉,眉宇看不出喜怒,倒是馬雪薇指著那輛馬車道:“王爺,沈姨娘想要離開是真的,您若不信,且看馬車里是不是她,就知道了。”

  車夫已經不知去了何處,唯有馬車上的青布簾子,輕輕隨風晃動。

  蕭瑯炎負手立在馬車邊,沒有動彈,也沒有上前。

  馬雪薇抿唇看他一眼,掩下嘴角的冷笑,既然蕭瑯炎舍不得揭開真相,她便主動上去一探究竟!

  馬雪薇上前,猛然掀開簾子:“沈姨娘,你……”

  然而,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馬雪薇看清楚馬車里的人,不由得瞪圓了眼睛,滿面不可置信。

  蕭瑯炎微微側眸,從她身后看進去,一聲嗤笑:“這就是你讓我看的沈姨娘?”

  馬車內,居然是寧王府的厲媽媽!

  她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那日馬雪薇給沈定珠的銀票和地契,正唔唔地掙扎,滿眼驚恐,尤其是在看見蕭瑯炎以后。

  就在這時,沈定珠從不遠處的酒樓里出來,身后跟著沉碧。

  蕭瑯炎挑眉,像是沒料到沈定珠就在附近。

  只見美人身段窈窕纖弱,走到他面前,微微垂首,脖頸細白嬌嫩,面色粉嫩如花。

  馬雪薇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帶著火:“沈姨娘,你耍我?”

  沈定珠神情平靜,不卑不亢:“馬小姐高看妾了,妾跟在王爺身邊好端端的,你卻給予妾好處,非要妾離開王爺,妾怎么可能答應?”

  “之所以演這出戲,是因為,馬小姐對王府里的事了如指掌,想必王府內定有內應,所以,妾不過略施小計,就將這個眼線揪了出來,聽憑王爺處置。”

  馬雪薇如墜冰窖,面色慘白!

  昨天厲媽媽跟著沉碧,看見她又去典當鋪典當了一件沈定珠的衣裳,便主動去跟馬雪薇通風報信,是以,馬雪薇還以為沈定珠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京城了。

  畢竟她給的酬勞十分豐厚,她也看出來沈定珠并不是真心想留在蕭瑯炎身邊。

  為何竟被她反將一軍呢!

  蕭瑯炎不說話,那雙如雪般凜冽的薄眸,看了沈定珠一眼,最后,凌厲的眼神,落在馬雪薇身上。

  驕陽曬得馬雪薇面無血色,她連忙低頭解釋:“王爺明鑒,我不過是想成人之美,沈姨娘早就有了離開您的心思。”

  “王爺只要稍作打聽,便會知道,沈姨娘在各家典當行,都典當了不少首飾金銀,她在積攢盤纏上路!”

  蕭瑯炎看向沈定珠,語氣幽幽:“她說的是真的?”

  沈定珠點頭:“是真的,不過,妾也不知道馬小姐怎么會誤會成這個樣子,冀都大水,災民十萬,糧食短缺。”

  “妾將多余的金銀首飾全部變賣后換來的銀子,拿去買了五萬石谷梁,正想以王爺的名義,援助冀都,王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西郊的糧倉查,妾這兒還有糧倉的鑰匙。”

  她從袖子里拿出兩串鑰匙,在馬雪薇的眼前晃了晃。

  蕭瑯炎看向馬雪薇,一聲冷笑。

  馬雪薇心里咯噔一聲:“王爺,我都是被她們聯手騙了,這個厲媽媽,收了我的好處,卻跟沈姨娘里應外合要害我!”

  “沈定珠有什么害你的理由么?”蕭瑯炎聲音冷淡。

  馬雪薇下意識便道:“她不想我進府成為主母,害怕我處處壓她一頭,她想固寵!”

  沒想到,蕭瑯炎輕呵一聲:“誰說要娶你入府了?馬尚書告訴你的?”

  這下,馬雪薇切切實實地僵在原地,臉上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神情青紅交加。

  蕭瑯炎負手,語氣淡漠:“母后牽線,母妃說和,都不過是看中了你,覺得你應為寧王妃,可本王從未點頭首肯,你便做起這大夢來了。”

  “以王妃主母自居,還插手收買王府里的下人,你這膽子,大得很。”

  馬雪薇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嘴里喃喃:“不是這樣的,王爺,我不是這樣的人!”

  周圍路過的百姓們紛紛駐足,但也不敢靠近,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

  蕭瑯炎凌厲的目光充滿殺伐,看向厲媽媽的瞬間,更顯兇光。

  只聽他一聲下令:“陳衡,將此刁奴游街示眾,剝皮凌遲,也帶話給馬尚書,本王斷不會娶一個心思如此深沉的女人為妻。”

  說罷,他拽住沈定珠的手腕,拉著她轉身遠走,直至上了自己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蕭瑯炎閉眸養神,沈定珠有些心虛的拿手指不斷蜷縮衣裙一角。

  雖然她剛剛演得滴水不漏,但以蕭瑯炎的銳利,應該還是看出了端倪。

  “王爺……”

  “回去再說。”蕭瑯炎飛快地打斷了她,急促的語氣帶著些許戾氣。

  末了,他睜開薄眸,朝她幽幽看去:“別以為本王就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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