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立刻坐了起來,將肩頭滑落的衣服重新拉了起來。

  她美眸憤怒地看著封靖,微顫的眼睫,和有些慌亂的喘息,昭示著她的不安。

  封靖緊捏眉心,感受著身體里那種奇怪的躁動,直到此時此刻,他依舊能聞到那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

  “你先回去,”他開口,聲音沙啞至極,充滿欲念,“朕可能中藥了,不太對勁,等查清楚了,再給你個交代。”

  他話音剛落,沈定珠就已經將稍顯凌亂的黑發整理好,隨后飛快地奪門而出,連頭也沒回,只留下一陣久久不絕的香風。

  看著她提裙,飛快跑下白玉階,大太監驚愕,瞧瞧她,又看看屋內的封靖:“這,這是怎么回事?皇上,您怎么了?”

  封靖擰著長眉,鳳眸里神色時而混沌,時而清醒,他強撐著理智吩咐:“安排幾個人去護送,確保她安全地回到窈窕宮,另外,給朕將太醫叫來。”

  他忽然中藥了,原因必然不簡單,是誰動的手?

  沈定珠回到窈窕宮以后,嬌容一臉冰霜清冷,美眸還泛著隱約的淚光,是方才情急之下掙扎出來的。

  沐夏看見她這幅樣子跑回來,嚇了一跳:“小姐,發生什么事了?”

  沈定珠不肯說,卻吩咐:“傳熱水來,我要沐浴,快些。”

  “好,好,奴婢這就去。”沐夏匆匆跑了,不一會,熱水裝滿浴桶,沈定珠玉足踏入水溫的瞬間,顫抖冰冷的指尖,才找回些許溫度。

  她緩緩地舒嘆一聲,靠在浴桶邊沿,烏黑的發絲被打濕,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肩頭,美人一張芙蓉臉,被熱霧蒸騰出淡淡靡麗的紅。

  沈定珠撩起水波,輕輕搓洗自己的脖頸。

  差一點就被封靖親到這里了,思及此,她美眸泛起冷霜,連忙又多搓了兩下。

  沐夏剛拿著皂角進來,見她如此沐浴,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小姐!您太使勁了,會弄傷肌膚的,還是讓奴婢來為您擦洗吧。”

  像沈定珠這樣姣好美麗的軀體,更應該像珍寶一樣小心對待,因為美人的容貌,就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沐夏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白嫩的藕臂,正想從手腕開始擦洗,卻沒想到,那瑩白肌膚上除了水珠,還有一圈淡淡的青紫痕跡。

  像是被人用力握出來的。

  沐夏手中的帕子瞬間掉在水里,她驚訝地捂唇:“小姐,是皇上打了您?”

  聯想到方才沈定珠一臉冰冷的跑回來,神情不對,再結合她身上這傷,沐夏只怕皇帝太喜歡她的美麗,故而不懂疼惜。

  從前沐夏在攝政王府邸伺候的時候,那攝政王的房間里,夜里時常傳來那些美妾們慘叫的聲音,第二天,就會看見美妾們的丫鬟,拿著藥膏悄悄給主子涂抹。

  所以沐夏早就知道,有些男人在床事這上面,非常殘忍,簡直不將女子當人看。

  再瞧沈定珠皓腕上那一圈青紫,沐夏替她感到生氣:“皇上從前待小姐溫柔體貼,身上何曾有過這種痕跡?奴婢的好小姐,夾在王爺跟皇上之間,實在是辛苦極了。”

  沐夏說著,簡直快心疼地哭了出來,她瞟見沈定珠鎖骨上的舊色吻痕,指著驚訝:“皇上還咬了這兒?小姐,您怎么不說,奴婢也好拿藥膏來。”

  沈定珠原本是懶得解釋,可聽沐夏越說越激動了,何況她鎖骨上的吻痕跟封靖還沒關系。

  她這才擺了擺手:“別聲張,跟皇上沒關系,他更沒有打我,是遇到了意外,皇上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沐夏聽言,這才放下心來,重新撈起帕子給沈定珠擦洗身子。

  “那就好,奴婢還以為,皇上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小姐,王爺后日就要進宮過壽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王爺幫小姐向皇上進言,您也該被冊封了,不然,您是不知道外面的人說的多難聽。”

  沈定珠臉色不好,沒說話,沐夏自己說著,光顧著給沈定珠擦洗,卻沒看見她的神情越來越差。

  沐夏:“奴婢今天去宮務司領東西,碰到王貴人,她對奴婢冷嘲熱諷的,話里話外,都是笑話小姐您,光伺候皇上,卻連個身份也沒有,奴婢實在是替您氣不過啊,皇上那么寵愛您,只要您開口,還不是馬上被封妃?要是您不好意思出面提,等王爺進宮,奴婢可以代為轉告小姐的意思。”

  “沐夏。”沈定珠忽然打斷了她,聲音清冷,美眸如同裹著兩團黑霧,讓人看了無端覺得心頭發寒。

  沐夏默默地捏緊帕子:“小姐……是不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也只是替您不甘心。”

  沈定珠睫毛掛著露珠,猶如晨輝的露珠,一張不施粉黛的面孔,被水霧蒸騰出嫩粉色,櫻唇粉紅,頭發烏黑茂密,鋪在肩頭上。

  她再漂亮,眼下的神情也是冷的,像是遙遠的天上仙子,沐夏一直覺得她很和善,也不怎么苛責下人,可這一刻,沐夏覺得,阿珠姑娘的眼神像刀子。

  “你跟在我身邊有一段時間了,自從我受皇上青睞之后,有不少人為了巴結你,給你送過東西吧?”

  沐夏一怔,笑的很是勉強:“小姐,奴婢很多都沒敢收,只是有時候實在拒絕不了,才收下的。”

  沈定珠抬手,拿粉白尖尖的指頭,刮了刮沾水的黛眉,她面無表情:“我不怪你到底有沒有收人好處,也不在乎你拿了多少,我只希望你明白,這些好處是我帶給你的,我知道你想讓我做宮妃,是因為這樣你也能得體面,但我有自己的安排,更不希望身邊的人替我擅自做主,去求王爺幫我索要冊妃的尊榮。”

  沐夏面色白了白,低下頭去。

  “奴婢明白了,請小姐恕罪,奴婢往后再也不會了。”

  沈定珠隨手將一旁剛剛脫下來的珠釵拿來,賞在了沐夏手中。

  “這個給你了,只要你與我同心,我賞罰分明,必然不會虧待你。”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沐夏接了以后,神情果然好多了。

  “小姐真是跟奴婢生分了,都怪奴婢剛剛不好,關心則亂,才說錯了話,小姐,一會奴婢拿藥膏來,您皮膚嬌弱,可不能留不好看的痕跡。”沐夏情緒轉變的很快,將釵子不動聲色地收進了袖子里。

  沈定珠見狀,眼底劃過一抹淡色,面上卻不表,隨口應付了一句。

  待她沐浴完,頭發用香籠蒸干的時候,門外傳來太監的傳報聲:“皇上駕到。”

  封靖來了。

  沈定珠睨了一眼門扉方向,她方才讓沐夏關了門,封靖應當是不會直接進來。

  果不其然,門口的封靖看見緊閉的門扉,抬起鳳眸望了一眼屋內搖晃的燭火。

  有些低落的少年音從外傳來:“姐姐睡了么?朕能不能進來?”

  說完,他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朕用了藥,不糊涂了。”

  沐夏正在給沈定珠點沉水香,聽見外頭的聲音,小心翼翼地看向沈定珠,卻見美人靠在榻上,玉手撐著頭,昏昏欲睡的模樣。

  這就是不見的意思了?

  沐夏剛被訓斥過,不敢自作主張,只是心中暗覺可惜,別人想盼皇上去都盼不來,她家小姐,倒要看心情接駕。

  封靖等了好一會,里面沒人說話。

  他卻沒有走,只是又說了句:“朕是來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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