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四處是尖叫聲和廝殺的兵戈碰撞,燃燒起來的烽火狼煙,在金殿玉瓦中冉冉升起,當頭刺目陽光下,皇宮竟像是一個圍城。

  戴拯與幾名身手高超的暗衛,護送著蕭瑯炎前往離開皇宮的方向,他們身后,已是一片火海的汪洋。

  封靖剛剛與攝政王觥籌交錯,談笑愉悅,在禁軍緊急的號角聲傳來的第一瞬間,他忽然從桌下拔出長劍,當眾斬了攝政王的頭。

  攝政王在場的黨羽舊派們頓時大驚,拍案起身,封靖一聲令下:“叛賊魏茂安意圖謀反,今日誅殺御前,來人,將所有叛賊黨羽拿下!”

  雙方人馬很快交戰起來,攝政王那邊雖然有備而來,可顯然沒想到皇帝動手這么果決,藏在皇城里的一支早已叛變的禁軍隊伍,竟然安安靜靜,恐怕是早就被制服了。

  蕭瑯炎就是趁著這樣焦亂的局勢,準備帶沈定珠離開,但沒想到,他踹開偏殿的門,沒瞧見她,四處的暖閣里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宮女和妃嬪女眷比比皆是,卻誰都不是她。

  “不行,她一定是被封靖帶回了內宮,朕要回去。”蕭瑯炎腳步折返,義無反顧。

  戴拯立刻攔住了他:“皇上,您絕對不能回去,封靖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攝政王顯然都沒想到他絕大部分兵力都被遏制住了,這個時候您回去,封靖絕對有機會騰出手來對付您。”

  蕭瑯炎嘴角緊繃,凌厲的劍眉沉沉壓著,他腳步一刻沒停,往內宮的方向走。

  戴拯追在他身邊,苦苦哀勸:“皇上,先走吧!這次帶娘娘出宮的機會沒了,臣還能幫您周旋有下一次,可若您不走,落在長琉國的手里,皇上啊,此事非同小可,萬望您三思!”

  蕭瑯炎猛地停下來,他側眸看向戴拯:“我們的兵馬還有多少?”

  戴拯頓了頓:“算上宮內四角埋伏死守的,再加上宮外接應的人手,不過三百人。”

  “足夠了,你現在即刻命宮外接應的人,趁亂闖宮,在之前定好的四角等著為朕掩護,把炸藥準備好”蕭瑯炎收回目光,徑直向前走去,“皇后知道在哪個出口等朕,她手里有地圖,朕只擔心,封靖變卦反悔。”

  今日封靖砍魏青逸的模樣,蕭瑯炎在人群里看見,敏銳的感覺,封靖當真是帶了點怒火,不像是刻意演出來給別人看的。

  如果他在意沈定珠,那么就值得懷疑。

  與此同時。

  沈定珠跟著眼前這個叫鹿匪的少年,又回到了幽暗潮濕的密道暗室里。

  方才鹿匪一言不發,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嚇得沈定珠險些驚叫出來。

  一回頭,看見是之前被關起來的死士,才松了口氣。

  鹿匪一定是立下了嗜血盟約,現在他全然為封靖辦事。

  他讓沈定珠跟著自己,一路順著臺階,往密道深處走。

  “皇上吩咐,說你在上面,容易被搜刮的叛軍發現。”鹿匪說話的腔調一點也不像個八歲的孩子,反而透著一點淡淡的沙啞。

  沈定珠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地走下臺階,猶豫片刻,還是道:“其實我打算去西北門,應當不會有叛軍這個時候從那邊經過。”

  “你去不了,”鹿匪回頭,瘦削的小臉透著清俊陰郁,手里的火把光芒晃動,卻沒有撼動他眼里黑沉的棕黑色,“一旦被叛軍抓住,只會是死,你在這里等著,皇上會來接你的。”

  沈定珠沒說話,她也是剛剛才發現,鹿匪跟封靖的眼瞳,都是棕黑色。

  她忽然想起來,景猗也是這樣色澤的瞳仁。

  離開臺階以后,沈定珠跟著鹿匪左拐右拐,到了迷宮一樣的密室里,血腥氣夾雜著厚重的潮濕苔蘚味,撲面而來。

  沈定珠有些不適應,鹿匪卻習以為常,他指著一把尚算干凈的椅子。

  “你去坐著等吧。”

  沈定珠不肯,方才饒了這么多次拐彎,在這個地下,她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蕭瑯炎倘若找不到她,必然會著急。

  趁著現在還能記得回來時的路,沈定珠決定:“我還是回到寢宮里去吧,在密室中待著,不知上面情形到底如何了。”

  她返身要走,主要是鹿匪這個孩子給她的感覺,太陌生,讓沈定珠沒辦法完全相信他。

  可她萬萬沒想到,鹿匪敢直接伸出手來抓住她的手腕,而且,力氣之大,讓沈定珠拼命掙脫也沒甩掉。

  真是想不到,一個八歲的孩子,手勁這么如此厲害?

  沈定珠強忍著疼,抬頭看著鹿匪,他一臉平靜,眼里更是毫無波瀾,說著:“你不能走,皇上說了,你得留在這里等。”

  “我若是在這里等,就要跟我丈夫錯過了,放開我!”

  鹿匪依舊緊抓不放,沈定珠感覺手腕快要脫臼一樣的疼,她吃痛一聲,嬌美的面容疼出幾分細汗。

  鹿匪眼神晃了晃,他想起來,主人交代過,絕不能讓她受傷。

  忽然,鹿匪放開了沈定珠,她幾乎是扭頭就跑,提裙一路飛奔。

  突的,背后傳來破空的聲音,一段草繩纏住了她的腳踝,鹿匪在后面豁然收緊拉拽,沈定珠朝地上撲去。

  她摔了一下,頓時疼出淚花。

  鹿匪面無表情地走上來:“對不起,但是,你不能走。”

  他就像個說不通的木頭人一樣,一把將沈定珠抓起來,飛快地用草繩捆住她掙扎的手腕,隨后,動作更加利落的將她腳腕也綁了起來。

  沈定珠聲音透著驚慌:“你想干什么?封靖只是讓你接應我,沒有讓你強行綁了我!”

  鹿匪沒回答,將沈定珠捆好以后,他居然能直接用雙手,提著她身上的繩子,半提半拽的拉回了方才的椅子邊。

  等封靖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沈定珠被綁在椅子上,動也動不了,鹿匪抱臂在一旁站著,目光不轉的盯著她。

  封靖擰起冷眉:“朕說過,不讓你傷她!”

  他飛快地走過來,沈定珠瞧見他,急忙往前蛄蛹兩下,凳子敲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封靖,快給我解開,你找的這是什么人呀,半點道理也不講!”

  封靖見她手腕都紅了,鳳眸更是流露出陰寒的慍怒:“他沒用,聽不懂話,你別生氣,朕這就給你解開繩子。”

  正當他伸出手,要把沈定珠手腕后的繩子先解開的時候,一旁的鹿匪忽然冷冰冰說了句:“她說她要去找她丈夫。”

  封靖解繩子的動作一僵,旋即停了下來。

  沈定珠催促,嬌潤粉紅的面色,透著焦急:“封靖,快解開啊!”

  封靖卻收回手,緩緩退后兩步,直至看著她。

  他的眼神似溫涼的水,深邃繾綣,卻像是有讓人溺死其中的危險。

  “姐姐,你走不了,朕反悔了,不想放你走,所以安排鹿匪等在這,但朕確實說過,不讓他傷害你。”

  沈定珠僵住:“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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