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燼塵錄 > 第三十六章 第二名侍衛
  滄海道:“如此說來,兇手在云霞鎮停留了幾個月之久,應當是找到了他的同伙。由于傷勢的原因,才每天深夜出來取人精氣。”

  張侍衛道:“多半如此。”

  滄海道:“但那些密室殺人又如何解釋?難不成他還會變小從門縫里鉆進去嗎?”

  張侍衛道:“金涼國的隱遁術極盡詭秘,一切皆有可能。”

  滄海道:“這就麻煩啦。他若是變小一直躲在角落里,你們想找到他就更難了。”

  梁振東道:“就是因為找不到,張侍衛才奠出了流影大法。”

  滄海道:“什么是流影大法?”

  張侍衛自腰間摸出一條透明的卷軸,朝他之前站立的地方一扔。那卷軸舒展開來,形成一面長方形的薄薄鏡面。張侍衛隔空一指,戳向鏡面的中心,鏡面登時如水波一樣蕩漾而開。波紋層層,漸漸地折疊出一個人形的波紋。那人形波紋如滄海一般高矮,拱手作禮。雖然面目模糊,但大家一眼便認得正是滄海剛進來跟梁振東見面時的情景,都覺十分驚訝。

  滄海道:“難道這東西還能倒轉時空,讓情景重現嗎?”

  張侍衛五指一握,那鏡面轉眼間又卷而成軸,飛回他手中,道:“非也。世間活物,皆有生氣,亦即是我們所說的氣息。生氣遍布于全身發膚,隨著人體的移動,會在空氣中殘留下它的軌跡。這些軌跡肉眼卻看不到,須借助我的離塵畫,再注入流影大法的氣勁方能顯現。而且這種軌跡是會隨時間慢慢消散的,時間越久遠,軌跡便越模糊。在溫度、濕度、風力不一樣的地方,其存留的時間長短也不一樣。在云霞鎮那么大的搜索范圍,維系離塵畫的長時間顯像狀態對我消耗巨大,因此才要找十幾位高手為我輸送真氣。”

  滄海道:“我明白了。所以流影大法必須在剛案發不久的現場使用,而到了空曠的地方,還得看天時地利。”

  張侍衛道:“正是。也是老天開眼,上一次暴雨過后,云淡風靜,兇手的氣息移動軌跡受到的干擾極少。我和眾位義士聯手再次發動流影大法,終于不負所托,找到了那兇手的去向。”

  滄海道:“這兇手在云霞鎮藏了這么久都沒被發現,本事還真不小。”

  張侍衛冷笑道:“哪里是藏在什么云霞鎮?事情一直發生在云霞鎮,所以大家都以為兇手也藏在云霞鎮,想法原是再正常不過。那兇手正是抓住了這點,每次吸了精血,便即離開云霞鎮,藏在別處,是以搜他不出。可惜天網恢恢,欠下的惡賬,終歸是要還的。”說著面向羅衡,道:“不知羅爺對此有何見解?”

  羅衡臉色陰沉,道:“查案是各位大人的事情,我一介武夫,能有什么見解。不過聽張大人所言,似乎隱有所指?”

  張侍衛道:“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那天我們順著兇手的氣息軌跡從云霞鎮一路追蹤出來,穿街過巷,一直到了羅府。那兇手的軌跡明明白白地正是進入了你這府內。”

  羅衡道:“張大人莫非懷疑我是兇手?”

  張侍衛道:“那兇手的行動軌跡十分詭異,竟可穿墻而行,透壁而過。羅爺修煉的煙凰氣屬性為陽,料來也沒這等本事。但堂堂舟山羅府,竟然讓一個血債累累的惡魔藏了這么久,難道羅爺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羅衡道:“我至今都不知府里藏有張大人所說的什么殺人惡魔。其中當是有什么誤會。此兇手既會穿墻過壁,焉知他不是特意途徑我羅府,掩人耳目,卻從別處出去了。”

  張侍衛道:“羅府周圍我早就查過了,并沒有兇手出去的痕跡。”

  羅衡道:“恕我直言,張大人的流影大法雖然厲害,但也未必能保證萬無一失。那兇手本領高強,大概使了什么法子讓流影大法漏掉了他的蹤跡,那也是有可能的。”轉向梁振東道:“府衙大人,此事確與在下無關,你可得幫我說句公道話。”

  梁振東笑道:“羅老弟莫急,公道自在人心,何需多言。有關還是無關,把兇手叫出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羅衡怫然道:“大人真會說笑,我又不知道兇手是誰,怎叫得他出來?”

  梁振東道:“羅老弟放心,我卻知有一人,能讓那兇手無所遁形。”

  羅衡一怔,問道:“是誰?”不由自主地扭頭看向滄海。

  滄海這段時間確實也感覺到自己的五官和神思比以前更加敏銳,似乎是修煉奧義后,觸發了某些潛藏的能力。但自身的這些變化只有自己知道,府衙大人又如何能看得出來?

  卻聽梁振東道:“這人羅老弟也是認識的,此刻正在門外等候。”

  羅衡一聽是另有其人,頗覺意外,道:“我認識的人中,除了洪山峰,并沒有誰會使厲害一點的追蹤術。”

  梁振東道:“羅老弟似乎很清楚那兇手的本事嘛。”

  羅衡繃著臉道:“府衙大人,這種事可不能亂開玩笑。”

  梁振東哈哈一笑,朝門口道:“進來吧。”

  門口走進來一人,羅衡和滄海同時瞪大了眼睛。羅衡有些不敢置信,語氣中又是驚訝又是惱怒,脫口道:“詹費?”

  詹費淡淡地道:“羅爺好。”

  羅衡道:“我倒是看走眼了,竟不知你跟府衙大人相識。”

  詹費負手而立,大大咧咧地道:“稟羅爺,我乃明侍第四分隊一品侍衛,與張兄奉命一同追查真兇到此。這段時間蒙羅爺不棄,為我提供了不少方便,在此多謝羅爺啦。”

  羅衡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過,道:“原來也是一位侍衛大人。我這羅府可真是藏龍臥虎啊。這么說,你那個清溪派也是子虛烏有的了?”

  詹費笑道:“那是府衙大人送給我的名號,門下弟子都是府衙大人安排的。我只撿了個便宜掌門做做,卻沒什么功勞。”

  羅衡道:“好哇。府衙大人特意造了個門派在我底下,不知是什么意思?”

  梁振東道:“公務所需而已,羅老弟何必生氣。羅老弟不喜歡,馬上撤了便是。”

  羅衡道:“哼,各位大人今天到此,原來是為了興師問罪。我還巴巴地為大人失了緝長著急,沒想到自己家的墻根都是別人的。各位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妨直接說吧。”

  梁振東道:“剛才不是說要叫兇手出來嗎?喏,詹侍衛來了,可以開始了。”

  羅衡曾考究過詹費的修為,清楚他的斤兩,臉帶不屑,道:“不知詹大人想用什么找,用你的金縛術嗎?”

  詹費道:“羅爺英明,詹費用的正是金縛術。”

  羅衡一聽反而寬下心來,道:“你那金縛術連滄掌門都捆不住,能有什么用?”

  詹費道:“羅爺只見過我口中的金縛術,可沒見過我其他的金縛術,怎知沒用?”

  羅衡微微一愣,道:“其他的金縛術?”

  詹費不語,提氣凝于面部,只見兩股金黃色的煙氣從他雙眼之中冒出,緊接著是雙耳,緊接著是鼻孔。六竅黃煙彌漫而出,飄飄揚揚地游過人叢、天花、家什、地面,散諸于大廳里每一個角落。放眼望去,盡是星星點點的金黃世界。然后那些煙氣從四面的門窗溢出,沿著走廊、臺階往遠處延伸,竟大有布滿整個羅府之勢。

  羅衡哼了一聲,道:“虛張聲勢。”

  黃煙仍舊源源不斷地從詹費的眼耳鼻中涌出,他的十指在不停地扳動,似在數數,來回扳了兩次,道:“廳里二十三人,門口站著兩人,統共二十五人。”

  羅衡微微皺起了眉。過了一會兒,只聽詹費又道:“走廊每隔五十步一崗,每崗兩人,共五崗十人。左邊臺階上去兩人,二十步后轉角一人。西南廂房三人,并有一只貓狀寵獸。”

  他人在大廳,能說出廳上的人數自然不奇,奇的是對外面的人員布局竟也能如數家珍般清清楚楚,猶如親臨現場一般。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時詹費已經數到了后院,道:“后院三十步處有泉水叮咚,水邊有熟果,以暖棚催養,味道清爽,應是橙檸一類。泉中有女嬉戲……哎喲,非禮勿視,對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

  眾人見他連聲音味道都能辨別,更是驚奇。羅衡漸感不安,心道:“他這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胡編瞎謅?后院的泉水和檸果倒是真的,但也不排除他之前進過,都記在了心里。”

  剛想到這里,卻聽詹費道:“不好,池邊石景里藏有毒蛇,有人被咬了。”

  羅衡對身邊的親信使了個眼色,那親信明了,快步而去。隔了半晌,又快步走回,對羅衡微一點頭。這是代表后院確實有人被咬的意思。羅衡神情復雜,揚聲道:“好啦,詹大人搞得我羅府烏煙瘴氣,外面的人看了還以為走火啦,快快讓這些東西散了吧。”

  詹費六竅的黃煙頓時止住了,定了定神,臉色因為耗費了不少真氣,隱約有些發白,道:“后面一整片地方都還沒查看,羅爺急什么?”

  羅衡道:“你的金縛術原來還有這等用法。詹大人藏得好深哪。這黃煙倒像是跟你五官相通一般。”

  詹費道:“不愧是羅爺,一眼便看出端倪。不錯,我這金縛術從嘴里出來,便有噬咬的功能。從眼里出來,便有目視的功能。從耳里出來,便有辯聽的功能。從鼻子出來,便有嗅味的功能。金縛術走到哪里,我的眼睛耳朵便長到哪里。”

  羅衡道:“難怪上次你搶著要跟滄掌門過招,你的本意其實是想借切磋發動金縛術來查我這屋子吧。”

  詹費道:“羅爺是聰明人,既然知道,我就不必多說了。”

  羅衡道:“那么,請問詹大人可有什么發現嗎?”

  詹費道:“還沒有。羅爺再給我一點時間。如若兇手藏在羅府,我必幫你把他揪出來,省得羅爺不小心遭他暗算。”

  忽然滄海插話道:“不,有的。”

  眾人一齊朝他看去。只見他抬頭凝視著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詹費道:“滄掌門此話怎講?”

  滄海道:“方才你說這大廳里面一共是二十三人。然而我仔細數了一下,分明是只有二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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