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杏子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做生意賺錢的初衷只是為了更多的利益，那這名企業家必定走不遠，這個社會終究還是一個以人為本，以人際關系為網絡的社會，你割裂了所有人際關系，注定只能成為歷史長河里的一朵浪花，翻不起任何波濤。
她很慶幸，隨著事業的擴大，地位的提高，她所愛的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依舊堅定地走在他最初的道路上。
“蒼介，有關日本信托的財務報表。”小林杏子忽然壓低聲音，語氣變得凝重了起來，“我和凜醬也溝通過了。”
“嗯？有發現什么問題么？”北原蒼介對這些業務完全不熟悉，只能從最基本的條條框框去找對錯，然而日本信托提供給他的財務報表沒有什么紕漏，早前發現的內部問題也全部解決了。
他要以東產金融調查部的名義對日本信托進行審核，必須要有一個理由才行。
日本信托肯定有問題，不然不會淪落到愿意接受第三方定向增發計劃來維持生計，可這個問題隱藏得太好，目前還沒人找得出來。
“沒有任何問題。”小林杏子搖了搖頭，臉上掛起一個自信的笑容，“但我和凜醬認為，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怎么說？”北原蒼介愈發好奇，看樣子，小林杏子和千野凜是發現了什么，難怪那天暈倒前，千野凜會這么著急地想說什么。
“我和凜醬反反復復檢查過好多次那些財務報表，和蒼介你之前說的一樣，報表內容和數字完全沒有問題，我也找人核查過那些財務機構，得出的結論非常有趣。”
小林杏子狡黠一笑，抱著他的手臂說道，
“這些數字代表的金額，全部是真實正確的！”
“全部真實？！”北原蒼介也嗅到了一絲古怪的味道。
這也太離奇了。
“沒錯。按照以往的潛規則，下級會社提供給上級會社的財務報表基本有10%到15%的錯誤條目，這一方面是為了讓上級會社前來審查的調查員不會無功而返，另一方面也方便下級會社隱瞞一些不太能公開的賬目。”
小林杏子點了點頭，對這些事，她現在無比熟悉，畢竟做行長也有一段時間了，她見慣了做假賬的流程和必要，如果沒有虛假的財務報表，下級會社和上級會社都不會好過。
畢竟想要看真實數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大老板。
其他人，在其位謀其政，總有各種私人需求和關系，無法徹底為會社盡忠服務。
北原蒼介太了解這點了，只要下屬們不要太過分，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對于財政，太過鐵血的手腕會導致眾叛親離。
“為什么到了這一步，已經被北原神狼大量控股的日本信托還不愿意在財務報表上遷就下我們呢？他們將這份資料送達到你的手里，居然是完全真實正確的，這件事本身就非常離奇。”
小林杏子分析道，
“按照我們的經驗，你至少應該做10%的假賬吧，日本信托的主要業務都是客戶的信托業務，只有非常小一部分涉及到會社投資和經營，我仔細檢查過，那一小部分的總體份額恰好在10%左右。”
“信托業務全部是客戶對銀行，一對一的業務，很難弄虛作假，無論是虛報結算金額還是投資額度，只要和那名客戶核對一下，就能迅速看破問題，從信托業務入手做隱瞞賬務的報表，等于是告訴我們，他們額外還虧損了多少錢。”北原蒼介感覺自己抓到了關鍵點。
“日本信托之前被爆出最大的問題是內部腐敗和投資虧損，我們入股后支援的那筆錢也是為了填補客戶虧損的本金，內部腐敗問題已經解決，而投資虧損也因為我們的支援而得以緩解。說實話，當時我還以為得大出血，拿出幾千億円，甚至1兆的錢為他們擦屁股，可事實是，他們報給我的虧損本金漏洞才不到1000億円！”
北原蒼介那時就頗感疑惑，區區1000億円，龐大如日本信托，何必選擇被他吞并？
當初，他一直認為是東產想要強行合并掉日本信托，給它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因此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北原神狼作為合作伙伴。
可要是只有區區1000億的虧損，日本信托完全可以求助財務省，甚至找其他銀行拆借下也能渡過難關。
身居其位，讓北原蒼介也沒避免屁股思維，反而是小林杏子看得更清楚，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他現在的目光集中在政府、財團還有大型銀行之間的博弈上，對金額反而沒有那么敏感，這么一提醒，日本信托的虧損問題非常可疑啊。
“你的意思是說，日本信托可能遠不止1000億円的虧損，他們還對我隱瞞了其他虧損金額，而且沒有在任何上報的資料里體現。”
北原蒼介恍然大悟，
“如果在信托業務上作假，很容易被順藤摸瓜找到源頭，他們想隱瞞這個金額，可這與做財務報表并不沖突啊。他們為什么不在信托業務外的那10%上做點文章？”
小林杏子笑了笑，看向他，還沒開口，北原蒼介就想到了原因。
“因為......那10%就是有問題的客戶？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在那10%的業務上動手腳，又偏偏無法在容易被看出破綻的信托業務上夾雜虛假信息，因此干脆就給了我一份完完整整，真實可信的財務報表。”
“沒錯！當蒼介你發現這份報表是真實的時，你應該會疑惑，但反而沒有了去追查的理由，因為都是全部真實的啊，你憑什么帶著東產金融調查部的人去核查他們的內部財務狀況呢？而且就算去核查，我相信你也什么都查不到的。”
小林杏子不住點頭，她想了很久才明白的事情，沒料到北原蒼介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北原蒼介眼神漸漸變得寒冷下來。
“所以，真正有問題的不是日本信托，而是那10%的客戶，虧損的錢，可能已經全部到他們的賬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