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野說出這話，見裴沁音臉上并沒有什么波動，就知道她已經猜到了大概。
她轉了個身，雙手墊著后腦勺，靠在背后的樹干上，一只腿垂下小幅度晃動：
“你應該看出來了，我的職業就是替人殺人。”她的目光閃動了下，“或者說，以前是。”
裴沁音有些明白，貌似現在寧小野并不屬于任何組織，如此對她的威脅就小了很多。
“你來找我，是因為接了與我有關的任務？”
寧小野輕微搖頭，隨口道，“還沒來得及，我只掃了眼你的名字和照片，那條消息就消失了。”
“暗網的東西，全都沒有痕跡可循，也許是發布者刪去了，又也許是——”她的唇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被別人接下了。”
裴沁音把玩著手里的伸縮刀，“所以你虛構了向導這個身份，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也不算欺騙你們導演吧，我真是在這里長大的。”寧小野目光悠然望向腳下的土地。
她最近實在有點閑，所以在得知裴沁音的組合要來錄節目時，才起了心思混進來。
果然，能讓人給出那樣的數目，裴沁音這一單的確不簡單。
寧小野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像是一點不在意裴沁音手里的武器。
“我說了，一開始我對你就沒有惡意，如果不是你半夜離開，可能我倆根本不會說超過三句話。”
裴沁音不置可否。
寧小野嘴上這么說，但她心里清楚，若是剛才自己沒有反擊的能力，被戳破身份的寧小野會怎么對她，結果還真不好說。
做她們這一行的向來隨心所欲，捉摸不定，好在現在看來這人已經知難而退了。
裴沁音將手中刀刃轉了個花，站了起來，走到枝干的末尾，砍下一節枝椏。
寧小野動了動嘴唇，“看來你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了。”
“不，”裴沁音慢悠悠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玄妙的事，但這棵古樹不會傷我。”
“為什么？”
“感覺。”
裴沁音抬手撫摸著一寸寸皸裂的樹皮，如果說古樹有靈，她是真的相信的。
從靠近這棵梧桐樹開始，她就感覺到玉玦在源源不斷輸送著能量，非常溫暖和舒服，像是泡在溫泉水里。
甚至在這樣的狀態下，裴沁音感覺自己的五感都有了提升，很多聲音的細節更清晰地傳入耳朵，眼睛視物也更加清晰。
突然，她的目光一凝。
此刻是在山頂，又是站在樹上，所以山下的景象可以說一覽無余。
在月光的照耀下，裴沁音看到山腳的西南角落，一片洼地里正有面旗子在風中輕輕飄動。
裴沁音輕笑搖了搖頭。
那片洼地四周都有樹木，擋住了視線，所以白天她們明明走過了那地方，卻沒有一人發現。
節目組選出這么一個地方還是費盡了心思。
“你在看什么？”
裴沁音抬頭指了一個方向，“那里，是我們折騰一天也沒找到的旗子。”
寧小野瞇了瞇眼，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
她看向裴沁音的目光多了幾分奇異，難道這人真的能看到所說的一切？
這是什么能力？
寧小野：“我告訴你那么大一個消息了，現在是不是該你回答我的問題？”
“你究竟是誰？”
裴沁音一笑：“我的真名，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寧小野搖了搖頭，“我問的是你的身份。”
無論是裴沁音在暗網被人盯上的價值，一路展示出的能力和對戰技巧，還有眼前不畏懼古樹詛咒的奇異，都顯示出一個真相。
這人絕不會是一個普通明星。
裴沁音沒有回答，而是走過來，踢了踢寧小野另一只小腿，“你先下去，擋我路了。”
寧小野打量著裴沁音臉上的神色，笑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
此刻的裴沁音，霸道中有幾分邪氣，仿佛一柄隱藏光澤的寶劍終于出鞘，冰冷而神秘。
和白天里那個溫和又可靠的隊長完全不像一個人。
一個人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反差？寧小野只能認定鏡頭前裴沁音都在演戲。
“那向導寧小野，和作為殺手的你，哪一個是真面目？”
她接著道：“至少我的真名和臉都坦然示人，下次你詢問別人之前，先把臉上的易容卸下吧。”
裴沁音拋出這個問題，不再等她動作，徑直跨過她拿起繩子，利落下了樹。
留寧小野一人在原地回味，良久才笑了。
裴沁音的意思很明顯，她不在意自己的答案，所以關于她的身份，連真實的名字都沒有爆出的自己也沒資格打聽。
寧小野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看來你也不一定是演的。”
雖然自己殺手的一面最不為人知，但作為寧小野的安寧日子，她還是十分懷念和喜歡的。
誰又說得準，哪個才是真實的她們呢？
下山路上，兩人沒有再說話，而是默契地保持了一段距離。
但等來到營地門口，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靜，太靜了。
一般人雖然陷入熟睡，也總會有一些翻身和呼吸的聲音，更別說跟隨她們的工作人員還會打呼。
但此刻，這些聲音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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